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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霜华不太会哄人,尝试着抬手揉捏着狐狸耳朵,一遍遍地将狐狸毛捋顺了,轻轻拍打着小狐狸的后腰,低声道:“好了,好了,都是师兄的错,师兄给你赔不是了。”
洛月明哭闹了一阵,又觉得很不甘心,凭什么每次都是他被大师兄修理得够呛,大师兄就一点事儿没有?
这也太不公平了!
估摸着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可以闹腾,洛月明心思一转,忽然拍着谢霜华的大腿道:“凭什么要我学吹招魂曲?大师兄也得跟着学才行!”
“好,师兄学。”
原本洛月明是想捞过长笛抵在谢霜华唇边的,忽然想起什么,手势呈狂风扫落叶,赶紧把笛子一推多远。又道:“大师兄不是会抚琴么?琴呢?拿出来!”
谢霜华觉得小师弟真的像只狐狸,炸得狐狸毛根根竖直,小脸还通红无比,可能是腰疼,还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扶着石柱。
晚风自未关严的窗户里涌了进来,吹散他身上轻薄的衣衫,能隐隐约约看见圆鼓的肚皮。
察觉到了大师兄的目光,洛月明羞愤交加,一把将肚子捂住了,气得直拍石柱:“我说琴呢?把琴拿出来!给我弹!!!”
谢霜华无法,实在不甚明白,但凡洛月明在心魔面前,有这一半的脾气,也不至于被绑住双腕地欺负。
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一拂,面前就幻化出一架通体漆黑的古琴。花纹古朴雅致,还泛起了几分暗红色。
“这琴瞧着挺值钱的呵,”洛月明蹙紧眉头,冷哼一声,瞥向这琴,“可有个名字?”
谢霜华点头:“有的。”
“叫什么?”
“……”
谢霜华不说,抿起了绯红的薄唇,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叫什么都不能说吗?这么精贵的?连琴的名字都不能说?”
“能说,只是……”
“没有只是,快说!”洛月明哐哐捶着石柱子,恶声恶气地跟谢霜华呲牙,狐狸耳朵都支棱起来,显得很有气势,“我对你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谢霜华略一迟疑才道:“你若是知晓了,可能会不高兴。”
“你不说,我才会不高兴。”
如此,谢霜华才道:“此琴名曰上月。”
“什么?上月?????”
“其实是四个字,全称是夜中上月,我觉得名字繁琐,适才将夜中二字去了。”
谢霜华颇为隐忍地道,想起当初这架古琴还是柳宗师赠于他的,名字也是柳宗师所起,后来与柳宗师的矛盾与日俱增,遂不常拿出来用了。
只在夜下会抚琴一首,以寄愁思。
如今想一想,这古琴的名字颇有歧义,好似冥冥之中早有天意,要他夜中“上”月。
而那轮明月,既不是玄度,清规,也不是仪景,而是月明。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是他一个人的月明。
两个人的缘分好像早已注定,此生势必要纠缠不清。
洛月明气得哐哐捶柱,咬牙切齿道:“故意的,故意的!师兄一定是故意的!”
谢霜华平静且隐忍道:“我并非故意为之。”
“我不管!反正师兄今夜得抚琴给我听!不仅得抚琴,我也得考验一下师兄的定力才行!”
语罢,洛月明不由分说就上前将谢霜华推坐下来,而后冷哼一声,身子一矮,就藏身于大师兄和古琴之间。
抓起大师兄的双臂,往琴身上一按,洛月明不偏不倚跪坐在大师兄的双臂之间,一抬眸就能看见大师兄因为羞耻,而慌忙躲闪的脸。
“我给师兄数着,弹错一个音,就罚师兄喝一杯酒!”
谢霜华:“可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才更要喝!”洛月明把曲谱幻化出来,两手已经摸到了谢霜华的腰间,不怀好意地恶声恶气道:“我就不信了,大师兄的定力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看大师兄究竟能错多少个音!”
完全将心魔此前对他做的事情,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原本洛月明是想让大师兄坐他怀里抚琴的,可毕竟他们两个上下分明,遂打消了念头,改用别的法子来考验大师兄的定力。
“快!”洛月明含糊不清地催促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必须将招魂曲整曲弹奏出来!”
谢霜华隐忍着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果真对照着曲谱弹奏起来。
古琴和笛子是不一样的,奏出的音自然也不一样,实际上洛月明对乐器这种文雅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天赋。
吹笛子也是被心魔逼迫的,不得已才学会的。
因此压根听不出来大师兄有没有弹错音,一心一意伏身在大师兄怀中,恶意十足地挑战大师兄的定力。
可让洛月明很郁闷的是,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定力果真远非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都这种程度了,大师兄居然还镇定自若得很,每一个音都弹得准确无误,甚至连呼吸都一贯得平稳。
好似根本就不受他的任何影响。
洛月明怎么想怎么气,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大师兄能这般镇定自若,自己就被折腾得狼狈不堪。
当即就昂起头来,洛月明怒道:“大师兄怎么能这般淡然?”
谢霜华:“……”
他不淡然的。一点都不淡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