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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乐意问秦燊:“拿到最佳剧本或最佳导演银熊奖能卖出海外版权吗?”
秦燊:“能。”
祁乐意:“能卖很多钱吗?”
秦燊忍笑:“能。”
祁乐意放心了。
他这棵摇钱树没白当。
柏林电影节万众瞩目的闭幕式兼颁奖礼之日终于到来。
照旧要再走一遭红毯。
祁乐意以为一切都会和开幕式时一样,今天却在现场听到了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亲切的中文,而且有一小拨人。
祁乐意惊讶地朝观众席望去,看到一只只挥着的手,拿着他的照片。
不再是空白的签名版,而是他的照片。
这些真的是他的粉丝。真的是为他而来的。
祁乐意在开幕式红毯的视频流传出去后,好些意中人垂死病中惊坐起,赶紧买机票赶来柏林,就为了在闭幕式红毯见祁乐意一面。
有人还是今天才赶到的柏林,行色匆匆,风尘仆仆。
那一刻,祁乐意好像猛地回到了刚出道的时候,他的粉丝肉眼都数得过来,但情真意切,清晰可见。
他可以认真地审视她们的每一张面孔。
仿佛推翻所有,重头再来。
但以前,他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去给世人看,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
总感觉是带着心虚的诈骗和祈求——你们看看我啊。
现在,他喜欢自己。他越来越喜欢自己了。
谢谢你们还在看着我。
祁乐意大步走过去,微笑着接过粉丝递来的照片,给她们签名,与她们合照。
他想起开幕式红毯见到的三金影帝拉斐尔.阿诺德,当时的他风度翩翩,游刃有余。
他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那种气场,但他能体会到几分那种心境了。
秦燊一直隔着几步距离跟在他身后。祁乐意签完名,转头对他笑,“走吧。”
众人一一入场落座,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然后祁乐意又笑不出来了。
开幕式他听不懂的鸟语,现在还是听不懂。
秦燊低声问他:“要给你翻译么?”
祁乐意:“咋的,给我当专职翻译还当上瘾了?”
秦燊慈爱一笑,“照顾老弱病残,人人有责。”
祁乐意瞪他:“不需要!”
秦燊:“你确定?”
祁乐意脖子一梗,很是倔强,“我能意会!”
“哦。”秦燊拉长尾音。
那他就不管了。
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位大佬的名言: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嘤。
全场哄笑,祁乐意懵逼。
全场起立鼓掌,祁乐意懵逼。
主持人突然停顿,语含哽咽,全场静默,祁乐意懵逼。
会意……会个屁!
好在颁奖典礼很快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颁奖。
这回祁乐意就憋不住了,扯了扯秦燊衣袖,问他这颁的都什么奖。
秦燊一一给他翻译,先是其他单元的各种奖项,最后是主竞赛单元的各项银熊奖和金熊奖。
祁乐意又问:“他们这颁奖怎么咔地就公布了?没有提名吗?不制造一下悬念吗?”
秦燊:“你《歌手》看多了是吧?”
即便不制造悬念,这个环节祁乐意也看得津津有味。
上台领奖的每个人,反应都很精彩。
有的人西装革履,气场十足,一看就是有身份的,结果站到发言台前就紧张得磕巴。
有的人张嘴张了好几回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观众席屡次鼓掌予以鼓励,才顺利发表完获奖感言。
有的人列出了很长很长的感谢名单,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有的人全程低着头发言,羞涩得不敢看一眼观众和镜头。
还有的人闹了乌龙,发完言后看到主持人走向自己伸出手,赶紧把奖牌递回去,以为下台后官方就要回收这玩意儿,主持人连连解释,引得全场哄笑。
还有的人上去就哭了。
祁乐意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他感觉,他能理解站到台上的每一个人。
人类的悲喜,原来还是相通的。
他们犯傻,祁乐意跟着傻笑。
他们哭,祁乐意跟着鼻尖发酸。
他想起了自己在《少年派》的舞台。
下一次,他再站到台上,会是什么时候?
他29岁了。时间还能等他吗?
祁乐意正愣神,拉斐尔.阿诺德发言了。
祁乐意猛地一个激灵:“三金影帝!这到什么奖了?”
秦燊:“最佳演员。”
祁乐意吞下羡慕的口水,三金影帝把影帝奖颁给下一个影帝……这是影帝的传承啊!
不。
他已经不仅仅是羡慕了。
他腾升起了强烈的嫉妒。
非常非常嫉妒。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嫉妒的是那个即将从拉斐尔.阿诺德手里拿到奖的人,还是嫉妒拉斐尔.阿诺德。
祁乐意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说嫉妒只会发生在同阶层的人之间,打工人是不会嫉妒马云的。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拉斐尔.阿诺德?
拉斐尔.阿诺德认识他是谁吗?
可这种嫉妒,偏偏灼烧得他很痛苦。
坐在台下的他,和站在台上的那个立于行业巅峰的影帝,究竟还有多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