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焱迟疑了一下没开口。
    陆芸也不急，横竖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说完正事，来说说私事。”
    “你和唐楚星到底怎么了？”不等他回答继续说：“身为你的经纪人，关心艺人感情生活天经地义，你跟个男艺人在一起了我也没阻止过你们吧，但是闹矛盾归闹矛盾，你要是影响工作就是两回事了。”
    方焱立刻问：“我什么时候影响工作了？”
    陆芸冷哼一声：“最近连导演都打电话给我了，说你这几天NG太多影响进度。”导演打电话过来说方焱状态不太对是真的，不过最后那句影响进度是她自己加的，自家的小孩自家懂，不夸张一点怎么能逼出实话呢。
    不过等听完小情侣闹别扭的理由可真是让她哭笑不得，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娱乐圈里同性恋多得很，但是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台下怎么都好，台上就要把握好度，圈内可以心知肚明，出圈就是葬送前途。大环境在这里，就算现在已经比很多年前好很多，也不能跟正统路数相比——同性恋的标签一旦贴上那就被打入了少数派。
    陆芸问他：“你难道还想着公然出柜不成？事业不要了，粉丝不要了，名声全不要了？”
    方焱不想被外物裹挟影响自己的感情，“如果这是必然的，那我接受，退圈也不是不可以。”
    陆芸被噎了一下，忍不住语气有些冷：“嗯，你家大业大可以不要，你不在乎，你怎么着都饿不死，唐楚星呢？”
    “说句难听的，以你现在的地位，就算被爆出来顶多就是资源狭窄了些，以后不接偶像剧不接爱情戏就行了，可能还没到退圈的程度。唐楚星这种没什么根基的小艺人，爆出来这种丑闻，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像是想到那个人好几次的欲言又止，那次发布会他揽他腰时两人对望的视线里，他轻蹙的眉头，方焱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整个房间都陷入令人不适的沉默中。
    陆芸看着表情逐渐沉冷的小孩，又有些于心不忍，正要说什么，就听他说：“我知道了。”
    “抱歉，是我没有想那么多。”
    “···这句话你对你自己和唐楚星去说，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陆芸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去把门带上前还提醒他晚点要回他小叔叔的电话。
    房间恢复一片安静，方焱又坐了会儿，冷静下来就觉得原本闹脾气的自己有些幼稚，忍不住捂了捂额头。明天上午回剧组，唐哥也要回来，到时候去道个歉吧······
    又想到之前男朋友问他要不要一起看首播他没回消息，怎么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方焱手一伸摸过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有个半小时前的未接电话，他小叔的。
    想到刚才经纪人的嘱咐刚准备回拨过去，一个来电显示覆盖了界面——李葵。
    方焱蹙眉，这小子自从谈恋爱之后朋友圈从吃喝玩乐风格变成了带着男朋友吃喝玩乐，但是一周前，又开始走忧郁中二少年的风格。下雨写天气都在诉说哀愁，晴天写每个人都在阳光灿烂除了他······方焱实在是不忍卒读，直接屏蔽了李葵的朋友圈。
    方焱接起来的时候还能听见对面非常有穿透力的歌声，他把手机拿远了点，“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李葵的声音在各种杂乱的背景音中显得含混不清：“火火啊，听兄弟的话，谈啥恋爱啊！不如跳舞···谈恋爱不如跳舞！”一边说一边还拉着身边的人开始蹦跶。
    那破锣嗓子···
    方焱翻了个白眼，“你在哪？”
    一个小时后，到了一家酒吧门口，让方橙先去里面把人拖到包厢自己再戴着帽子和墨镜进去了。
    酒吧楼上的包厢其实就是歌厅改造的，隔音还算不错，方焱关门之后隔壁的鬼哭狼嚎瞬间熄声，只有嗡嗡的共振萦绕四周。
    有方橙在外面守着不怕人突然闯进来，方焱也就很放心地上前打开桌上的小型冰柜，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啤，反手贴上李葵的脸。
    李葵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谁！是谁暗算我！”
    “是你爹在给你醒酒。”
    方焱把那瓶冰啤扔他怀里，“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葵愣愣地看他好一会儿，接过啤酒瓶往桌角一磕又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开始叹气。迷迷糊糊的又难过起来，被踹了一脚才开口道：“火火，我失恋了。”
    没空纠正他的称呼，方焱斜眼看他，“你和杨艺然分手了？”
    李葵又灌了一口，“还没，快了。”
    现在想来都觉得很荒谬，他居然很狗血地被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了？
    之前他就知道艺然的父亲是诚盛影视的老总杨鸣，只是家里情况比较复杂，两人的恋爱关系除了身边朋友也没让家里知道，所以接到一个自称是杨艺然母亲电话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电话里的嘱咐，他们特意约了艺然要去录综艺的一天，李葵战战兢兢地买了大包小包东西去，准备只身见亲家母，谁知道一盆冷水泼过来。男朋友的母亲高贵冷艳地希望他能离开自己儿子，并且愿意为之出高价。
    “所以你就同意了？”
    方焱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