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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送戒指呢,当然是因为心有好感,藏着隐秘的私心……这种话陈里予当然说不出口,何况他也看透了这帮人问话的套路,心知一旦如实回答,之后又会牵扯出“是什么样的私心呢”“有多喜欢才会送戒指这么神圣的象征物呢”——之类更加公开处刑的问题。
摊牌之前那么费力地遮掩许久,他可不想在此功亏一篑,虽然直白承认自己喜欢江声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自尊心作祟,他依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先动心、并且动心到一发不可收拾的人。
于是,短暂的沉默过后,陈里予伸出手,将江声的酒杯推到他面前,平静道:“你替我喝。”
各种方面来说都很有女王范呢——对新知识十分尊重的耿直少年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遵命。”
“哇!忠犬,一定是忠犬,”还未等陈里予本人做出什么反应——事实上除了心跳漏了一拍,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坐在另一侧的少女突然捂着脸,夸张地摇动起身旁男朋友的衣袖,“KKK,我嗑到真的了!”
疑惑地同江声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熟悉的茫然后,陈里予将目光转向了林芜——果不其然,这个人不但听懂了,还不打算为他解答疑惑。
“好了好了,该下一个问题了,”被瞪的林芜摆了摆手,适时扯开话题,“下一问可是修罗场级别的难度哦,以前还有一对因为这个问题差点当场闹翻的呢……提问,在一起之前,两个人各有过几段恋情,暗恋也算哦!”
“几段感情……”江声默默在各方注视下喝了半杯酒,若无其事道,“没有过吧。”
“暗恋也没有吗?”
“嗯,遇到他之前都不太懂感情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倒是被塞过情书什么的,也都阴差阳错地揭过去了,直到现在她们还觉得我是故意的,怕让人下不来台,其实我根本没往那上面想,完全理解错了。”
“这也太单纯,不,太直男了吧……小水晶呢?”
陈里予语气平静:“我也没有。在认识你们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江声以外的人说过话了……”
察觉他的神色有一瞬异样,江声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嗯,大概我比较不会看人脸色,想也没想就凑上去了。”
“也是呢,小水晶这么优秀的人,普通人就算喜欢也不敢表白吧,正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们两个果然很配呢……”
“好,那就轮到我问了,”许久不曾插话的徐景明终于吃完了他那份惠灵顿牛排,抹了抹嘴道,“第三个问题,两个人进展到哪一步了呢,点名,江声来回答!”
“进展到哪步是指……”“就是恋人之间一定经历的那些阶段啊,牵手、拥抱、kiss,还有——这样那样的事啊。”
“这些的话,”江声眨了眨眼,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第三步吧,kiss。”
问什么答什么,题干有什么就用什么,实在是再典型不过的理科生思维。
捕捉到空气中浓重一分的青涩感,少女意味深长地追问道:“那——对现在的进展满意吗?还想更进一步吗?”
更进一步……亲过也抱过了,还要更进一步的话,也只能是……不动声色地看向陈里予的方向,瞥见对方柔软发丝下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的耳廓,江声喉咙一紧,回想起十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暧昧情景,故作镇定道:“已经很满意了,再更进一步的话……还是让小瑜决定吧。”
说罢,怀着违心作答的愧疚心理,他端起眼前的酒杯,将剩下半杯红酒一饮而尽了。
“看吧,果然是忠犬。”少女拍拍男友的肩膀,笑着嘀咕道。
吃完一顿饭又聊了半天,该问的问题也问得七七八八,餐厅午市将过,差不多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林芜看了一眼手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惊呼出声:“哇,我忘记今天下午还约了美女看话剧,先失陪了!”
“嗯,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下午还要看新一期综艺呢,”柯晴挽着男友的手站起身,道,“那——祝你们约会愉快,玩得开心哦……”
目送着几人先后离开,陈里予喝了一口本不该出现在高脚杯里的葡萄果汁,看向江声:“我们也走吧……你想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你来决定吧。”
那就……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片段,从一个多月前照顾病人的场景到昨晚近在眼前的吃醋,还有过去种种流露出依赖欲与占有欲的迹象,少年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想谈正事的话,还是找个咖啡馆之类安静的地方吧。
深受思念之苦的人不止他一个,自打内心深处依赖着对方、想要将对方据为己有的人也不止他一个,江声也会想见他,也会在过度积累的思念下短暂失控,自顾自越过那条人为划定的界线,也会因为他吃醋,干出小孩子般幼稚的圈占行为,也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心神不宁、产生动摇……这是可以肯定的。
那些反常动摇的迹象,无一不是江声在乎他的证明。
至于更极端的情况……从前他急于探究,执拗地想要个结果,现在却从不断积累的细枝末节处隐约得到了答案——隐晦的、细碎的,并不非黑即白也并不具有压倒性的说服力,却已经足够让他安心。
也该知足了,不是吗?明明两个人潜意识里都把对方当成交往中的恋人,再一味强调人为划定的“分手”界线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自欺欺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