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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鸢?”心底忽而浮现出一个名字,而那黄莺似会读心,又像通灵,立即在他枝丫上蹦跶几下。
萧清毓作为人的意识逐渐朦胧,而作为树的意识却是愈发清晰。
小桃花……
是他。
来人的声音似乎愈发近了,随时都要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抚着他的花芽,用怜爱的嗓音继续唤他“小桃花”。
只是,他分明也是万千桃花中的一员,空气中充盈的花香怎么就这么让他不适呢?
纵然已有无数沁凉流水自足底灌入,萧清毓还是觉得身上火热,似乎照着他的并非阳光,而是一团烈焰。
好奇怪啊,他明明只是一棵树,怎么还会怕晒太阳呢?
“我找到你了哟,我的小桃花。”女声愈发轻柔和悦,已是到了近前。
也对,他是此方唯一一课没有开花的桃树,这么快被人找到并不奇怪。
女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清毓的花芽之上,萧清毓痒得忍不住在风中微微颤抖,而女人兴致更甚,温柔地抚摸他未放的花苞。
很奇异又很舒服的感觉,几乎要叫他沉湎其中,忘了自己是谁。
……等等,他是谁?
小桃花、小桃花,不对,他是萧清毓!
屋内的桃花香气几乎要化作实质,楚浔神色凝重地盯着床上的人,先前的古怪无法解析,虽或与萧清毓身世相关,但却是超脱于原著设定之外的细节,如今这般演进,也不知是好是坏。
萧清毓已然“睡”了一天一夜,而楚浔也便这般在他床前守了一天一夜。
除却中途下过一次楼问店小二要了碗醒酒汤,顺便再度经受了小二暧昧不已的目光外,楚浔不曾挪动半步。
楚浔从他口中听见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话,一会儿是“娘亲”,一会儿是“小桃花”,还有个什么“鸢鸢”。
原主捡到萧清毓的时候,他不过五六岁罢了,竟还有如此丰富的过去么?
楚浔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适之感。
“师、师尊……”
萧清毓在床上剧烈挣扎起来,连带着楚浔原本已经稍稍习惯的桃花香都更加浓郁。
楚浔却是心下一松。
还好,还能想起他来,那便不算,入梦太深。
楚浔犹豫半晌,主动握住了萧清毓腰际流窜的幼嫩花枝。
不知是否是错觉,花枝颤抖的幅度,恰与萧清毓眼前睫毛的翕动相若。
仿佛他抓住的并非一节花枝,而是萧清毓身上的一部分。
……也的确是他的一部分。
楚浔的目光复杂地在调皮活泼的小桃花与神色痛苦的萧清毓之间来回打转,若非亲眼所见,他必然不会相信这两种状态竟然同时出现于萧清毓身上。
“梦里究竟有什么,能叫你还不愿意醒来呢?”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就在萧清毓意识觉醒的那一刻,周遭无数的桃花忽而现出原形。
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桃花!
从每一树桃木之中,都走出来个红衣猎猎、长发飘飘的女鬼。
桃木本为祛邪之木,当不惹污秽,庇护一方,而这无数女鬼却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能栖居于桃木之中,甚至在一开始就蒙蔽了他。
此刻,她们笑意森寒,张牙舞爪地,向桃林正中之处走来。
而他正是正中那那一棵桃树。
原本亲昵爱抚他的女人,此刻变做了领头之人,指尖燃着一团黑色烈火,欲要将他的花芽烧毁、撕碎。
而那只黄莺纤细的脚爪也不知何时骤然放大,成了一对银色钢爪,愤恨不已地撕扯他的枝条。
先前的灼热并非阳光所致,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以毒火烤他的经脉;而他自以为的痒意,则是被这“鸢鸢”的利爪弄出。
一切都是障眼法!
很痛。
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疯狂蹂.躏。
掌心的花枝忽而蔫了下去,虚弱地趴伏在楚浔手中。
而眼前的人那原本因微热而有些泛红的脸上,此刻亦是血色尽失。
萧清毓唇边沁出一缕瑰丽血线,已然冷汗涔涔。
“毓儿!醒醒!你醒醒!”
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才能叫人受伤?
楚浔心绪起伏不宁,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沾了些水为他拭去额上的细汗,却仍是无法唤醒他的神智。
想来,还是要靠他自己。
【主人,他身上有灵力异动。】
【而且是不属于他自己的灵力异动。】明风犹豫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灵力异动?
那便是说,萧清毓所经历的并非梦境,而是……
有人搞鬼。
最大的问题,只可能出在那坛桃花酒中。
这酒本来就是萧清毓主动要求,看那店小二的表现,也的确是此方特色。
“明风,还是无法解析桃花酒的特殊成分吗?”
【计算完成。主人,酒中也有灵力异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显示出来。】
楚浔指节轻叩,大脑飞速运转。
他二人初来乍到,与店家无冤无仇,更何况,看那店小二满脸揶揄的样子,的确是将他二人当作……
楚浔不自在地摇了摇头,将自己古怪的关注点压下。
总之,应当不是店家想要害他二人,那便是此处所有的桃花酒,都有此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