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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着阮栩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甚至隐隐有些嘲讽的意味。
“毕竟这阮家茶叶也不是我建起,宗族那帮人他们要回去便拿回去吧。故步自封的做法,也只能靠着这茶叶活着了。没有了这朝廷贡茶的身份,阮家的茶叶如今又能撑的了多久。”
在阮老爷死后,阮家贡茶的位置便被朝廷给撤了,生意也一落千丈,光鲜早不及从前。
易冷有些佩服阮栩这种家产拱手相让的胸襟,虽然他自己没有过这种家产,但是想了一想,还是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禁酸了酸这种家大业大,要知道他这些年还在祁羽声手下做杀手艰难地讨生活,虽然报酬高,但是风险大啊。这逃出来之后,辛苦的血汗钱是一分也没有了。
“也对,你能想得开再好不过了,钱可以再挣。只是你们阮家那群人怎么也不会比平民百姓过的困难吧?”易冷说话时,不禁透出了一丝丝打工人的柠檬气息。
阮栩听此,不禁看向易冷,嘴角微勾,眸子浮现些许笑意。
易冷也察觉出自己刚才那话有点柠檬了,在这种大少爷面前,未免显得自己太过于小市民气息上不得台面了。
他干脆转移话题,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阮栩也不拆穿易冷,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原来是一年前,他在无意间遇到了一位高人,那人是位大夫,虽然丝毫看不出大夫的气质。当时那人就拦下他说他是中毒了,所以眼睛才不好,阮栩当时心中大骇,一开始并不相信,而且对方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他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但是这一说法,便扎根在他的心中。他这些年的确怀疑过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的眼睛不好,他很小的时候,眼睛还是没有那么差,随着年岁的增长,眼睛越发不太好了。他这些年寻医问药,也看过不少名医,皆是没有结果,后来就渐渐放弃,免得一次次面临希望后再次绝望。
后来,他想着试试也无妨,便按照对方所说的客栈找到了他,对方要了钱就给了他几瓶药和几张方子。
他照着对方所说的服用,竟然真的有效。但是当他再去找那人时,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决定离开阮家出来找这人治眼睛,那人当时隐约说过似乎要到江北这边来,于是他便带着一些人来到江北这边来,接着就遇到了山贼。
还有一些事情,阮栩没说,其实在遇到山贼前,他们就遇到了追杀,所以才会全马车都死光了,只剩下他身负重伤,这也跟他的身世有关,但是目前他并不能说。
甚至中毒这件事情,他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易冷本能地以为是那种狗血的宅斗剧里的桥段,二娘给嫡长子下毒,为的就是儿子继承家业之类的,但是他的注意力一时间并没有放在这里,所以并没有深想,重点首先放在了这个看病的男人身上。
这描述,怎么那么像陆舍呢?
简直就跟当年陆舍指出阮老爷中毒时的场景一模一样,而且这人绝对是出去玩的时候缺钱了,所以就随便抓了一个来治病赚钱。
不过……治眼睛……既然是陆舍的方子,那就说明是有效了。那……
易冷盯着阮栩的眼睛,阮栩回望他,依然烟雨蒙蒙,欲说不说的深情感,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异常,他提出了致命的问题:“既然你的眼睛治了之后比之前好多了,为什么反而还看不清路?”
这指的是之前在山寨上,阮栩说看不清路,要扯着易冷衣袖的事情。
阮栩微张唇,继而又闭上。
易冷就当他是沉默地默认了,更加直白盯着他,甚至还想要追问时,阮栩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能看得清路?莫非你以前认识我?”
这下子论到易冷哑口无言了,阮栩也盯着他,烟雨眸里闪过了一丝狡黠,趁着易冷心虚的时候,继续逼问:“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是有什么顾忌吗?还是你是我的故人?”
易冷当然不能承认了,这可就牵扯到他去干掉阮老爷的事情,虽然他不是主犯,但是一样脱不了干系。
他顾左右而言他,语气淡定,尽量让自己不心虚,说:“我大概猜出来的,若不是便不是罢。我大概与你没有过相识,若是相识,怎会装不认识你呢?我又不是与你有仇。”
事实上就是有仇,杀父之仇。
阮栩的眸子暗淡了些许,笑了笑,说:“说的也是,怎会装不相识呢。”又说,“你这么好,怎会骗我。”
易冷看着阮栩的脸色似乎真的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但是他自己脸皮子有点挂不住。
一个杀手,谈什么心地好不好。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阮栩又问。
易冷想了下,决定用对陆舍说的假名字。
“南暖。”
“怎么写?”
“南方的南,暖意的暖。”
阮栩低喃了几遍,轻轻说:“……倒也贴切。”
“什么?”易冷问。阮栩摇头,说:“好听。”
易冷当他在恭维,想起阮栩说的中毒的事情,似乎他之前替阮栩把过脉,脉象确实有点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那里奇怪,他开口道:“大……”差点将“大少爷”三个字再次说出口,他连忙改口,说:“阮公子可否让我帮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