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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酥州城,新前门街。
秦二姐一身孝服出现在了街头,她一只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铁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身后跟着两列身形壮硕的家仆,这些家仆手里也都握着棍棒。
新前门街是整个酥州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店铺林立,车水马龙,往来人群也多面带笑容。
只是秦二姐出现后,仿佛一股寒流袭卷了新前门街,整条街的音量一下就降低了。
秦二姐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她倒毫不在意,昂首挺胸进了自家店铺。
黎枭、赵帝尧,还有非要和他们一起组队的月老,正隐了身形跟在秦二姐身后。
“唉,本是亲生父女、姐弟,何必闹到如此地步啊!”月老摇头晃脑地叹息,“此事还是交给老夫处理吧。”
黎枭持怀疑态度,“秦二姐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不如再看看再说吧?”
月老却自信满满,将自己化作一个仙气飘飘的老道,显出了身形,“财神不知,这天底下的恩怨纠葛大多始于一个情字,待老夫开解了她,为她保上一段好姻缘,自然能化解她心中戾气。”
月老执意如此,黎枭也就随他去了。
之前在东南帝君府上,黎枭搞清楚了秦家发生的事情,秦二姐如今恨极了秦老爷和秦宝玉,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不,今天一早官府把要对秦氏父子秋后问斩的决定书送到了秦府,这秦二姐也是绝,接了文书后先是狂笑了一阵,紧接着让人给她换了一身孝服,美其名曰提前为父服丧,就这么不伦不类地出了门。
黎枭观秦二姐已有自弃之意,只怕秦氏父子一被问斩,她也不想活了。
自秦氏父子被下狱以来,她疯狂地以低价倾销秦氏布庄的库存,看样子是要败完秦氏的家业。
她去砸财神像,也是想让财神爷彻底厌恶秦氏,最好秦氏子孙生生世世都穷困潦倒……
当年那个性情豪爽爱笑爱闹的小姑娘,不过数年,竟有如此重的嗔恨心,大概真的被伤透了心。
黎枭真想把秦老爷脑壳敲开看看,里面塞的是什么东西,把好好一个女儿逼到如此地步。儿子女儿都是亲骨肉,怎么就偏心成这样。秦二姐有用时就加以利用,看她挡了儿子的路便弃如敝履。
这老头子给秦二姐定的亲不但离家千万里,对方还酒色财气均沾,家里娶了一堆小老婆。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出身尊贵,和某个王府沾亲带故,但家里早就只剩个空壳了。他愿求取秦二姐也是看上了秦二姐的本事,还有秦老爷许诺的丰厚陪嫁。
这让秦二姐如何不恨?
始作俑者都是这秦老爷,厚此薄彼,不但使父女离心,还使得秦二姐和秦宝玉姐弟感情破裂。
黎枭想寻个合适的契机到秦二姐身边,摸清秦二姐的心思后,再做打算,没想到月老比他还积极主动。只是,黎枭不明白,秦二姐和秦老爷的父女仇怎么就能被秦二姐的姻缘化解呢,一码归一码好吧?秦二姐找个再好的夫婿,也不能弥补秦老爷对她的伤害。不过,月老却一脸神秘,只说天机不可泄露,且看他的便是,黎枭只好随他去了。
只见月老一甩拂尘,带着绝世高人的气质走进了秦氏布庄。
黎枭和赵帝尧也跟进去,现场学习月老开解秦二姐。
秦二姐正在账房核对账目,眉心紧蹙,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躁意,看到月老进门,她警惕地打量他。
立刻有伙计迎上来问月老:“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要匹布,做身新衣服。”月老道。
“您这边请。”
毕竟是总店的伙计,眼力非同一般,他引着月老在一些昂贵布料前挑选。
月老的目光扫过那些布料,立刻相中了一匹大红色的绸缎,“要这个。”
“好嘞!”
到了要付钱的时候,月老一脸高深:“去叫你们掌柜的来,老夫送她一言。”
伙计面带难色,可看月老并没有先付钱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走进账房去请秦二姐。
秦二姐已经将月老的种种言行看在眼里,闻言将手中账本随手一扔,伙计忙伸手抱住,“这老头没钱?”
伙计道:“看穿衣打扮和通身的气派,也不像啊。”
“那就是冲我来的。”
秦二姐走出账房,来到月老面前:“您有何贵干?”
月老看到秦二姐,双眼一亮,兴奋地捋了捋胡须,从衣袖中拿出一根亮晶晶的红线递向秦二姐,“这位掌柜的,我观您面容祥和,女生男相,日后必定富贵两全……”
是人都喜欢听好听的,月老一通彩虹屁吹下来,秦二姐的脸色明显好转,她挥挥手,看都没看那红线一眼,“知道了,借你吉言,布拿走吧不必付钱了。”
黎枭忍笑,秦二姐这是把月老当作靠卖弄口舌的江湖骗子了。
月老见秦二姐面色语气都有和缓,便技术性地一转话锋,“只是我观掌柜的眉心隐含怨气,若不化解只怕会冲淡您的贵气,以后怕有祸端……”
月老此话一出,秦二姐立刻拉下脸,语带讥讽,“我有什么可怕的?”
月老道:“这怨气要化解倒也不难,一切起源皆在家恨二字。”
秦二姐挑眉:“哦?”
月老语重心长,“只需掌柜的向令尊低个头认错,家恨自然可消。父女间没有隔夜仇,家和万事兴啊!仇怨一解,掌柜的自有良缘相配,贵婿可得,可谓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