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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下了唇边的笑意,再开口时既镇定又带了一丝沉痛,“你们的将军在上场战役身负重伤,至今仍未痊愈,前两日因为一些缘故引得旧伤复发,本还想要带着伤病强撑,但如今实在是难以为继。这样的消息我本不该告诉你们,以免动摇军心。”
林初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到不少将士面上浮现出一丝焦急的模样才道,“但我知晓在你们眼中,云霁既是元帅亦是兄弟,所以我不愿隐瞒,但望诸位莫要传扬。明日便是攻城之际,届时会由钟副将领兵,还望诸位同心同德,莫负云霁厚望。”
说完,他向众人长揖。
见他行此礼节,钟祁率先表态,“夫人放心,吾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元帅厚望。”
台下众人亦是高声附和。
林初淮如何能不知晓大战在即主帅伤重垂危的消息绝对会动摇军心,但他同样也知道什么叫做化悲愤为力量。夏亦峥一手带出来的兵绝不可能是会被轻易击垮的孬种。
更何况台下二十万人,并非他有心怀疑,但难免会有不可信之人,索性一起瞒着,最后才可出其不意,等战事结束后他林初淮定当会向将士们请了今日隐瞒的罪过。
见众人表态,林初淮让人抬上了上万坛好酒,战事在即不可多饮,他便让人给士兵们一人倒了半碗,现在到了他拿出自己的态度的时候了。
他高举酒碗大声道,“诸位今夜满饮此碗,林某在此立誓,无论成败定当代云霁与诸位同生死,共进退。”
说完林初淮将那灼喉烈酒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碗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底下的将士们也都将碗中酒饮尽,碎瓷声此消彼长。
一番话说完,林初淮便让将士们尽早去休息,好养精蓄锐以备天明之战。
林初淮回去时让钟祁同他一道去了夏北修的书房,刚刚众人都在却独缺了这一位。
他们到时夏北修还站在沙盘前若有所思。
见他们来了忙邀他们坐下,可林初淮却没动,躬身向他请罪,“云霁不在,城中大小事务本该由大哥主持,还望大哥宽恕长昀越庖代俎之罪。”
夏北修闻言一愣,似是没料到竟是为了这事,待反应过来后连忙将他扶起,“哪里的话,自古能者居之,你与云霁夫夫本就一体,你代他行事并无不妥。”
刚刚校场的动静很大,夏北修并非不知,只是没有计较。
“多谢大哥宽恕。”
“都是一家人,不必同大哥客气。”
林初淮坐定后,觉得身侧的两位都是云霁信任的人,有些事也就没必要瞒着他们,让他们知晓日后行事也能方便一些。于是他将自己的计划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所以,嫂子的意思是明日攻城不必采用冲车,云梯之物强行硬攻。”
“不错,明日之战以投石车,重弩和井阑为主,主要采取远攻而非近战,降低伤亡,若是最后实在不行再采取强攻的策略。”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虽说钟祁对林初淮的想法有些将信将疑,觉得有些妇人之仁,但到底还是听命去办事了。
“等等,这几日元帅府附近务必要派重兵把守。”林初淮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虽说这件事情并不一定会如他所想的那般,也不一定会发生,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明白。”
钟祁走后房中就剩下了林初淮和夏北修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林初淮同夏亦峥这位大哥并不相熟,算上今日也不过才见了三面,但话不说两句就走又会很失礼。
似是看出了林初淮的局促,夏北修先开口道,“我给你讲讲先前云霁在战场上的事,如何?”
闻言林初淮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既能缓解了气氛的尴尬,又能知道一些他直接问那人问不出来的东西。
夏北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似是在回想着什么,最后挑了一场云霁大获全胜的战役说与他听。
其实夏北修对这个弟弟的了解也并没有很深,他随父亲南征北战之时夏亦峥还年幼,兄弟两个一年也见不上几面,至于后来父亲身故,自已亦被敌军所俘。再相见时,曾经家里天天招猫逗狗最不成器的臭小子已经成了执掌北境声名远扬的镇北将军。
自己好似早就被弟弟甩在了身后,人们好像也渐渐地忘了他夏北修才是夏家的长子,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
这个故事不长,很快就说完了,考虑到时辰不早了,林初淮并没有多留,而是起身向大哥告辞。
夏北修目送着他离去后便站在了窗边,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日一早晨曦初露之时,钟祁便整军十万往汉口城进发,战鼓声声,气势不凡。林初淮坐镇后方时刻观察着敌军的动向,至于夏北修则是留守裕阳。
城楼上的哨兵远远地望见便立刻入城汇报。
“报。”那哨兵一路小跑着进了城主府,彼时司南弦正在同孟凌苏下棋,这些时日过得完全没有战时的紧张气氛,没意思的很。
“讲。”司南弦还是看着棋盘,连头都没有抬。
“凌苏,你再不认真一些可就要输了。”
棋盘上的白子距离取胜只有一步之遥。
“输给夜霖你也不过就是因为我学艺不精罢了,没什么丢人的。”孟凌苏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