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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是头疼,旋即传来一阵眩晕感。
他咬牙忍耐着,可蔺宇阳却发现了他的异样,有些焦急道:“师尊,可是又犯病了?”
他摇摇头,轻轻推开对方道:“无碍。”
可双脚却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蔺宇阳一把托住了他快要瘫倒下去的身体,将他紧紧搂住,“师尊,弟子送您回房。”说着抱起他便往殿内去。
白景轩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道:“我不喜欢这里。”
蔺宇阳的脚步一滞,轻笑了一下,“弟子知道,待弟子忙完了这些琐事,咱们就回幽兰谷好不好?”
他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听见幽兰谷三个字便缓缓点头,随后便沉沉睡去。
*
他每日睡得愈发久了,再次清醒时已是午时,他记得自己分明辰时醒来后散了个步,随后便又莫名地睡着,一觉到了现在。
他有些不安。
这个世上如果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病因,那便无人能够帮他。
对蔺宇阳身世的迷惑一直困扰着他,他本以为要解开谜团该从对方的身上寻找线索,可接连的梦境明明白白地宣告着,也许真相就隐藏在他自己的脑海里。
他再次尝试通过入定探索梦境,可多次后,除了画面清晰了些却无任何更多信息。
他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他虽不死不灭,但这具躯壳却不是。
是时候未雨绸缪了。
此时他听见从客堂传来蔺宇阳的声音:“他们竟然处置得如此干脆。”说着发出一声冷笑,“真不知该夸他们识时务,还是该骂他们胆小鬼。”
他寻声而去,绕过几扇侧门与屏风,来到客堂。
蔺宇阳见他出现,欣然道:“师尊,您醒了,可好些了?”
白景轩点点头,见了一旁的池文越,疑惑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在说沧海宗。”蔺宇阳冷声道:“他们将当年与温子瑜合谋陷害我的长老与一众弟子拉出来顶罪,并称愿永远臣服北辰殿。”
说着看向他道:“师尊,您看,这就是正道仙门。”
白景轩看着眼前已经完全独当一面甚至可以说呼风唤雨的徒弟,开始怀疑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了。
但看北辰殿门人的行事,以及对宁源城百姓的善意。又不能说对方完全是错的,难道是他自己过于执着么?
他长叹一声,“为师管不了你,但劝你就此收手,否则仙门人人自危,终有一日,全天下都会与你为敌,届时难道你要斩尽天下人?”
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目光里流露出的失望与忧虑被蔺宇阳捕捉了去,只见对方星眸一亮,几步走近了,“师尊这是忧心弟子吗?我好高兴。”
他已经快要放弃改变对方的想法,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正疑惑,下一秒却被一双臂弯搂紧,“师尊,弟子答应您,就此收手,再不碰其他宗门,您可放心了?”
听见这句,他终于有些释然,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腰间的双臂又紧了紧。
视线越过蔺宇阳的肩头,他瞥见池文越为首的一众侍卫纷纷移开了视线。
为何总是这样?情况总是不经意间就发展到搂搂抱抱的地步?
还当着属下的面?
于是他微一蹙眉,轻推开对方低声道:“成何体统?”
他浑身不自在,扭头便往殿外去。
蔺宇阳着看远去的白色身影,身后传来池文越隐忍许久发出的低低的浅笑声。
他唇线微扬,“下次,转过身去。”
“是!”
*
白景轩心情复杂,正犹豫着是否该离开此地,路过主殿外时,见漆匠正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忙碌了大半日,主殿的朱红门扇已然完全被刷成了灰青色。
门窗完成了,漆匠搬来云梯置于外柱旁,攀登时小心翼翼地提着漆桶,却不想脚下一滑,慌乱中撒开了手紧紧抱着云梯,漆桶却一个侧翻。
眼看着青漆落下就要洒落一地,画面却定格在漆匠惊慌的表情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漆匠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见那漆桶自行稳稳落地,青漆也悉数落回了桶中。
他吃了一吓,却见清风拂过,被吹起的衣摆落入视线里,一名谪仙模样的白衫人飘然立于面前,他反应过来,慌忙爬下云梯,躬身道:“谢过这位仙官。”
白景轩面露一丝疑惑,能入得仙门的凡人,鲜少有不认得他的。
“你......不是这的人?”
漆匠挠挠脑袋,“不是,听说来这里做活给的工钱多,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就进来了。”说着嘿嘿一笑。
“你不怕此地?”
出幽兰谷外,北辰殿的名声早已被有心人谣传成了如地狱魔窟般的存在,凡人不避而远之也就罢了,还敢只身前来。
“开始也怕。”那漆匠道:“最初他们招徕工匠时的确没几人敢来,敢去的都是生活所迫才铤而走险,可后来发现,去了的那几位每日都得了充足的工钱心满意足地下山,第二日还一早便去,大家便都放下心,生怕活被抢完了都挤到山门前碰运气。”
“好在这宁源城里上好的漆匠不多。”漆匠说着还有些得意,“否则我还捞不着这么好的活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