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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不仅公子筠惊讶,一旁的裴仲文更是震惊。
他的母亲许氏乃是巨富人家出身,故而裴二郎自小就或多或少接触过商贾之事。
如今的买卖,其实中间有不少风险,特别像是纸张,路上会有损耗,时间久了会有腐坏,还怕水怕火,这些都是成本。
作为商人,自然是要把所有的都算在里面,尤其是丰禾纸这样明显是会供不应求的,寻常商户恨不得翻两倍三倍,这样才能获取收益。
可现在这位施大郎就只要两成利,实在难得。
而施韫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同时也在观察。
庄郡守并没有介绍来人的身份,可是光从态度上就能看出,这两位应该也是官身,而且官位怕是比郡守要来得高。
那么说起话来就需要讲究点技巧了。
于是施大郎一直态度和顺地站在一旁,并不给自己辩解,直到现在才轻声道:“草民虽未曾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此事会带给齐国的利好,能够将此纸散播开来才是头等大事。”
裴仲文却道:“若不能获利,你怎么能够维持下去?”
然后就见施韫笑了笑,一脸坦诚:“普通纸张可以不计算利钱,但这些撒金纸、染色纸却不便宜,该有的收益并不会少。”
而还有句话,他隐着没提。
那便是,通过贩纸和丰禾郡搞好关系,那么就能想办法从仙庙旁边拿到商铺。
到时候别管做什么生意,岂不都是财源滚滚?
施大郎心里的算盘总是劈啪作响。
反正,你可能觉得自己赚了,但我永远不亏。
而对公子筠来说,他并不介意这个人的生意经,也不在乎那些昂贵纸张的销路,他只需要知道给普通百姓们用的纸张足够便宜就够了。
于是他对着施韫笑着点头,而后就走向了桌前,端详着桌上的各种纸张,尤其是那些撒金纸,让傅筠爱不释手。
而裴仲文则是走到了施大郎身边,轻声道:“不知这位郎君准备将纸张贩到何处?”
施韫回道:“我家在北地,熟悉的商路也在那里。”
裴仲文:“既如此,不知你是否愿意与人合作,打开南方商路?”
此话一出,施大郎就面露惊讶:“怎么,这位大人也想要做造纸厂的生意?”
裴仲文露出一抹笑:“这生意中的利润,你我不言自明,未来若是只靠郎君一家,怕是争抢不过别的高门大户。”声音顿了顿,“且有一事,我要与施郎君说清。”
施韫态度谦逊:“还请大人赐教。”
裴仲文便道:“丰禾郡能造出来的纸张种类繁多,但其中有几样或许会成为供品,以供王上御用,其他那些纸张想来需要手工细作,产量不丰,若想要卖上价钱便是需要有人荫蔽,只靠一家,时间久了,怕是会招来祸端。”
虽然没有明说,可施大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个好生意,但其中的银钱却不是没有威望的寻常人户想赚就能赚到手的。
施韫沉默片刻:“大人为何要与我合作,而不是独揽?”
裴仲文:“过犹不及,水满则溢,这些道理施大郎应该也很清楚,况且,你的三弟在郡内颇有威望,前途不可限量,自然要和气生财。”
而施大郎分明记得,自己刚刚从未说起过施墨之事,可这人却一清二楚。
偏头看到了孙柏。
想来是这位孙郎君告诉他的。
于是施韫便问道:“只是不知大人背后是谁家?”
裴仲文淡淡道:“南方,许家。”
四个字,就让施韫下意识的抖了下指尖。
在一旁伺候的小厮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而对裴仲文来说,他的目的明确。
虽然裴家四个郎君都有才有德,可在朝野之中还是会有些诟病。
其中一条便是他们裴家其实是靠着许家支撑才发家的。
像是这样的人户不在少数,谁没有个穷困潦倒的时候?接受富户资助并没有什么稀罕的。
只是不少人家的选择是,一旦走上仕途,就把糟糠之妻踹开,或者是想尽办法撇清。
裴家却是反其道行之。
裴仲文自然不会嫌弃母亲的娘家,可这不妨碍他给许家另找出路。
如今这不就是现成的好机会么?
然后就听裴仲文道:“许家算是半个官商,定然不会随意给纸张抬价,只要郎君能确保以后的纸张价格不会胡乱增长,那么这桩生意就做得。”
施韫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这是当然。”
裴仲文便笑了笑,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和施韫达成了足以惊讶齐国所有商贾的口头协议。
这让施大郎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小厮更是控制不住,使劲儿压低声音,可尾音还是往上飘:“郎君,咱这是要赚大钱了吗?”
施韫沉默良久,才轻轻点头:“是,咱家,要赚钱了。”
南方许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富贵,和施家相比,基本就是玲珑宝塔和普通平房的差距。
结果现在,居然,要一起做生意……
施家,这是要起飞了!
虽然施大郎也不知道起飞是啥意思,可是听仙人说起过,那就肯定是好的!
于是施韫便道:“等下忙完了记得提醒我,要给爹娘修书,详谈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