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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销路,自然就会有众多读书之人去使用。
而最喜欢抨击商贾奸诈的便是读书人。
现在许家做了这门生意,那怕堵不住他们的嘴,多多少少也能让自家沾上点书卷气。
裴伯盛面露恍然,随后眼睛就看向了不远处行色匆匆的几位公子:“他们也是为了丰禾纸吗?”
裴老大人却是扯了扯嘴角:“那些人的眼睛,从来都只盯着一样东西。”
而就在这时,有内侍急急地追上来,对着裴老大人行了一礼,轻声道:“大人慢行,王上有事相商。”
裴符闻言不敢怠慢,便让裴大郎先行,自己则是跟随内侍离开。
很快便去往了齐王书房。
迈步进殿,裴符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齐王,以及挂在架子上的松下仙鹤。
只是齐王的眼睛并没有去看画,而是专注的盯着自己手边的一沓纸瞧。
裴符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齐王则是抬头笑道:“免礼,赐座。”而后他便道,“不知你觉得此物如何?”
裴符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张松鹤图:“用笔精妙,题诗也甚为得宜,是幅佳作。”
但齐王却道:“却是佳作,只是老七与丰禾郡给孤的寿礼还不止于此。”
裴老大人一愣:“不知王上此话何解?”
然后就瞧见齐王指了指摆在眼前的一沓纸。
裴符跟着看过去,可是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不由得问道:“请恕老臣眼拙,瞧不出不同。”
齐王便笑了笑,轻声道:“这是丰禾郡产出的另一种纸张,而这种与其他的不同。”说着,他拿起一张,轻轻地抖了抖,“老七让人作画的那些均为精致手作,据他信中所写,是改进了制作方法,但依然无法大量制造,可这种就不一样了,不仅便宜,而且产量颇丰。”
裴老大人立刻起身,双手接过,然后在手上细细摩挲。
他是读书应考之人,而且是出身寒门,这辈子基本上都是在和纸打交道。
以前用的民造,后来用的官造。
虽然不知道制作流程是什么,但是依然可以评判出好坏。
于是裴符面上露出了些许犹豫,可还是道:“这个似乎并不算品质上佳。”
他这话说的委婉,齐王就直接多了:“何止不够上佳,这种不仅比不上官造纸,甚至连寻常的民造纸也比不过的。孤刚刚试过,这些纸张用毛笔蘸墨的话,及易散墨,根本用不成。”
“那……”
“可要是用炭条或者是特质的炭笔写字,却是清晰又舒服,老七说,丰禾郡内不少平民人家都在用这种纸张书写。”
说着,他朝旁边看了看。
立刻有内侍上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根平平无奇的炭条,在纸上画了几下。
根根分明。
裴符先是一愣,然后就瞬间明白其中深意。
更加便宜的纸张,还有随手可得的炭条。
哪怕孙柏不是经商之人,也能明白,这可是要比寻常的笔墨纸砚便宜得多。
如此一来,读书门槛便能大大降低了。
怪不得,怪不得齐王如今根本不看那副松鹤图。
只因为这才是真正符合齐王心思的寿礼!
但裴符却不动声色,只是道:“恭喜王上,此物必能助我大齐推行教化,选拔贤能。”
齐王看他:“还有呢?”
裴符摇摇头:“老臣不知。”
齐王就笑着道:“卿曾是孤的太傅,你的本事孤还是知晓的。”
此话一出,裴老大人也知道糊弄不过去,索性坦诚道:“此物确实厉害的很,若是能推行丰禾纸,便可教化于民,便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必然会惠及百姓,只不过到那时候,恐怕最终应考中举的高门子弟会大大减少,寒门学子却会迅速增加。”
齐王却很平静:“齐国,是孤的齐国,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一直以来,中举入仕的学子们尽是些高门大户,犹如过江之鲫,寒门出身却是凤毛麟角,如今也是时候让寒门出贵子了。”
作为寒门出身的裴老大人自然表示全力支持。
于是,君臣达成一致,裴符回家以后便做了准备。
第二天一早,便有数名官员上书,希望可以推行丰禾纸。
与此同时,从琅云中离开前往家乡应考的学子们也将丰禾纸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只不过区别是,有人看中的是高品质的,但这些纸张都需要人工细作,量就那些,于是价格飞涨,依然有人趋之若鹜。
而平民百姓相中的则是可以用炭条书写的便宜纸张,虽然不能用毛笔,可是只要能写,便能拿来读书学习,书法另行训练便是。
一时间,丰禾郡名声大振,来往商队络绎不绝。
琅云大学里,宫巧正翻看账本,一边瞧一边道:“不得不说,人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唐新阳好奇:“什么?”
宫巧指了指其中一页:“他们用了两种字,有阿拉伯数字,还有大写的汉字,而且这个格式就是之前教给他们的记账方法,分毫不差,要不是因为是用毛笔写的,谁能想到这是古人的账本。”
作为工科的唐新阳对历史不熟悉,也不知道古人账本应该是啥样子,便问道:“有什么不同吗?”
宫巧便道:“记账也是一门学问,如何能做到更快捷高效的记录账目,就能让效率得到提升,以前他们多是单式记账法,或者干脆就靠着打条子过日子,现在改进之后就能清楚明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