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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只有萧十一郎知道。他不希望第二个人知情。于是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责,把沈家满门血案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便是十年前的实情。从深爱着沈璧君的萧十一郎口中说出,应该不会有假。
谢昀一边熬着连城璧的伤药,一边思索其中端倪。有个疑问不得不问:“十年前沈璧君的蛊毒是如何压制的呢?”
慕容小荻说:“萧十一郎赶到沈家庄以后,发现沈璧君的璇玑、巨阙、四满三处大穴都有金针压制。想来是金针沈老太君临死前出的手。可惜十年过去,再厉害的金针也压不住沈璧君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谢昀总觉得事有凑巧。为什么偏偏是十年?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沈璧君准备跟萧十一郎私奔的这几天?
谢昀不能不怀疑连城璧。
慕容小荻接着说:“我娘疑心此事与连城璧有关。已命人包围了无垢山庄。这些日子你们需谨慎些。”
慕容秋荻的想法跟谢昀一样。但慕容秋荻果敢得多。她只要有一点怀疑,立马就能转变为行动。可是在慕容小荻看来,不外乎他母亲借机铲除连城璧的说辞而已。
慕容小荻时不时得出去望个风,再给地宫补充些干粮。大部分时候都是谢昀跟连城璧呆在一块。
谢昀不得不试探连城璧:“沈璧君快要死了。”
“你别说胡话。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连城璧的笑容很暖。
“我中了逍遥侯的蛊毒。”
谢昀也不知连城璧到底真疯假疯,索性半真半假地同他说话。
连城璧连忙坐起来:“你中的什么蛊?可伤着哪里?”
谢昀从他床边退开:“我说过你不许碰我。”
“不碰。”连城璧把手缩回被窝:“我只想知道你的伤。”
“我没有伤着什么。只是这几日恍兮惚兮,一觉睡醒竟到了别的地方。我好像得了夜游症。好几次醒来手上还沾着血。”
谢昀扮得十足像一个真得了夜游症的无助患者。
连城璧教谢昀深吸气,缓吐气,先把精神放松下来。
连城璧道:“你去找天尊吧。她人脉广、本事大,定有方法救你。”
连城璧的回答听不出一点破绽。他这个人要么是真的完全疯了,要么是刻意给沈璧君下过蛊,全程演技在线。白璧污泥,一线之间,谢昀不能断定连城璧到底是哪一面。
沈璧君已经不再能够成为检验连城璧真疯假傻的照妖镜。过去的连城璧或许还会因为挂念沈璧君而露馅,现在的他恐怕不再会了。他如果真的给沈璧君下了蛊,沈璧君如果真的已不值得他再去爱,连城璧就成了真正无瑕的玉璧,没有弱点的完人。他如果真是装的,谢昀无论如何也看不穿。
谢昀还是尽量不去怀疑连城璧。
谢昀自己就有弱点。谢昀的弱点是慕容小荻。慕容小荻起先就老说他吃连城璧的醋,谢昀为了避免真吃醋,只好不断地对自己说,要对连城璧好一点,不要嫉妒他。
于是谢昀处处压制着怀疑连城璧的心思,仍拿他当个被妻子抛弃的可怜人。时不时地还要以沈璧君的口吻安抚他几句,叮嘱他好生疗伤。
又过去了十天,连城璧的伤已好了大半。他已能自己下床,手里舞出套精妙的剑法不在话下。
连城璧把剑交给谢昀:“你把我押进慕容七星塘的大牢吧。”
谢昀没有接剑:“你和萧十一郎争着当凶手,反倒将我搞糊涂了。”
“萧十一郎是被我冤枉的,我才是害死你全家的恶人。”连城璧说起此事就激动,“我已苟活了十年。无论你杀了我还是折磨我,我都绝无怨言。”
“我不想再报仇。”谢昀道。他想沈璧君也是这么认为的。人是沈璧君杀的,她该找下蛊的逍遥侯报仇。不论萧十一郎还是连城璧,不论连城璧真疯假疯,这一切都该画上句号。
“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本就不是你杀的人。”
连城璧把谢昀一把抱住,激动得全身颤抖。
谢昀实在不想推开他。连城璧已经那么惨了,就让他抱一抱吧。
“我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你。”
连城璧越抱越紧,乃至于谢昀都要按捺不住身体传来的躁动。突然,连城璧往他的后背上拍了一拍,直将谢昀激情的火焰悉数扑灭。
谢昀把连城璧推开:“你对我做了什么?”
连城璧还是那句话:“我对不住璧君。”
但这句之后又补上另一句:“我竟无耻到同别人亲热。”
这个别人说的自然就是谢昀了。
连城璧没有疯,他知道谢昀不是沈璧君。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深不见底。他不仅仅是白璧,还有城府。他的城府深沉实际上远胜他白璧无瑕。
谢昀鸡皮疙瘩直起:“你为什么要□□我?”
“你说得不对。你对我的皮相不感兴趣,我就是脱干衣服你也对我无动于衷。”连城璧说得实诚:“我只好装可怜。不,我确实可怜。毕竟我的妻子的确跟别的男人跑了。”
谢昀感到恶心:“不要脸。”
“我还是要脸的。只有在你面前不要脸。”连城璧在撩拨着头发。这几天他大部分时候睡在床上,头发显得格外凌乱,这本是无垢公子决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