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早已消失的背影良久。
    久到身体都僵硬，才缓缓回神。长长地叹息回荡着，他没有唤侍者，自己俯下身一样一样的慢慢拾起……
    等他收拾好了天也黑了，往日爱玩的白玉镇纸也断成两截与废纸躺在一起。挥退了请示的属下，宁风致一脸疲惫的揉着额角，一时间也说不上究竟是情伤还是被女儿如此指责更令他心痛。
    想到当年荣荣出生时，那小小的一团，粉嫩可爱，使初为人父的宁风致心底柔软不已。他又怜惜她母亲去得早，满腔父爱都尽数倾注在了女儿身上，便是想给她连着母亲那份加倍宠爱。
    高级魂师子嗣不易，宁风致本就是老来得女，想给这个孩子最好的，忧心她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受委屈，便同宁氏族老们说过不欲续弦的话。
    却不知荣荣那孩子从哪里听到这些话，气头上的话他不会怪她，到底是难过的。
    纷乱的心事如颓然夜雨，逐渐失了声色。
    不知不觉枯坐了一夜，直到淡淡的青色自窗外映到案前，吹了一夜风的宁宗主才缓缓看过去，正好见证天边的第一缕晨光缓缓升起。
    同样也是一夜未眠的凛凛天刚刚亮又摸了过来，到了门口又有一点忐忑。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熟悉的欣长背影立在窗前，在晨光中有种朦胧的梦幻感。
    她试着轻轻唤道，“……风致？”
    聪明的小姑娘。宁风致弯弯嘴角，转过身来。
    看得出宁宗主已经换过衣衫，和平时一样的优雅温和，朝着少女微笑道，“怎么不叫老师了？”
    桌前的少女美目睁大，浅茶色的润眸定定的盯着他看，长长地睫毛扑扇着，似是想要看穿他的心虚。可向来只要宁风致坚持，赢的就总会是他。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粉润唇瓣上，按耐住想摸一摸的念头，转向桌面，缓缓开口道，“此事责任在我，做了这样的事的确不配为人师，凛凛你…”
    “……若是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说这话耗掉了宁风致大半心力，这时却紧紧盯着面前的宁凛凛。
    少女微红的眼眶一下盈满了水汽，不可置信的说道，“您要赶我走！？”仿佛他只要敢点头下一秒就能眼泪决堤，淹了他的书房。
    “怎么会呢！七宝琉璃宗永远是你的家，只要你不嫌弃，”宁风致也说不上来，隐隐松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待着委屈，或者不想看见我了，我也认了。”
    宁凛凛提起来的心稍稍安，眼泪要落不落的也缓了回去。面前的男人容貌不减当年，在他温柔的青眸中软化下来，这样的结果她也不算意外。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阻止不及，一直以来悉心爱护的女孩在他面前跪下，“蒙老师教导，凛凛才有今天，我永远都是七宝琉璃宗的弟子。”
    衣袖下的手指紧了紧，不得不说凛凛实在体贴，宁风致有愧于她，同时也不免欣慰，他这么多年的疼爱并不是作假。
    “正好凛凛如今修为初有成，也想历练一段时间，”她顺势提出，给宁家父女冷静的时间，也不会使自己尴尬，“届时再为老师，为宗门效力。”
    宁宗主心知这样的处置已是最佳，可想到这些时日相伴左右的小姑娘要走心里还是落寞，轻声说道，“在外面别逞强，累了就回来，受了委屈也别忍着，我和剑叔骨叔给你撑腰……”
    他没再说下去。
    倒是地上的宁凛凛自顾自起身，小手拍了拍裙边的灰尘，又摊开伸到他面前来。
    看着凛凛嫩白的手心，宁风致不解，碧青的眼眸疑惑的看过去。
    身前的娇俏少女歪歪脑袋，“给钱啊。”
    宁风致：“……”
    凛凛猫眼瞪大，娇气的声音比刚才更高，
    “难不成您想白嫖？”
    第六十八章 心事⒫δ1⑧.αsΙα(po18.asia)
    眉目微垂，琉璃色的眼底泛滥着潮涌，他将目光从门口收回，看向手边的权杖。透过升起的朝阳，照射出宝石通透晶莹的梦幻光彩。
    还不是时候……
    “风致！”人未到声先至，古榕才听闻此事就匆匆赶来，身边跟着一道剑光，“荣荣她……”
    “骨叔，剑叔，”宁风致想扯出一抹微笑却略显牵强，便作罢了，“现在想看笑话也没有了。”
    听完风致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古榕却是奇了，“你竟然舍得放凛凛走？”荣荣会大发脾气是意料之中，无论如何都是要暂时隔开两人的，却没想到风致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宗主对人才有多看重他是知道的，自打凛凛露出天赋起他就极为上心，古榕毫不怀疑但凡有点意外风致都会不择手段的将人绑在宗门。如今私底下喝补药不说连自己都搭进去了还愿意给这孩子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是活久见了吗？
    白色的衣袖下握杖的手指节节分明，捏得青白，宁风致嘴角微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我也没想到。”
    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才几个月而已，中间还有比赛阻隔，实际相处的日子要更少。短短数月于他而言却是漫长的人生中难得真正轻松愉快的时候，竟让他着了魔似的甚至愿意放她自由。
    仅仅是，不想让凛凛在这里有一点不开心。
    现在想起来，他真是疯了。
    那小没良心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气着了。年轻女孩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指不定下次回来心意就改变了。
    “风致，旁的女人就罢了，凛凛可不是你那些玩玩的对象，”凌厉的声音夹杂着怒气，“我以为你是打算好好待她的！”
    “行了老剑人，你看他那样！人都没走出二里地呢就魂不守舍的，少说两句。”
    “她心性单纯，对你更是没得说……”
    “还不够！”
    象征地位的权杖沉重敲在地面上。
    “荣荣日后要继承宗门，这不光是我的私事，我要是玩玩，就该把她关起来拴上链子！”宁风致目光阴沉，少有的情绪激动。
    他们两人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下去，荣荣难以接受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决定宁宗主身边位置的从来不是师徒名分，更不可能是感情！
    今日荣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逼迫他，来日长老们也能到他面前来规劝，宗门内少不了闲言碎语，又或是其他的什么阻碍。他可以用宁风致的权力地位为她铺路，便是算计好一切又何妨。
    这又不是养宠物。
    是，凛凛的天赋极高又心系宗门，但要走到他身边来，潜力不作数，筹码还不够！
    他今年六十有五，没有办法留给她更多时间。尽管已经身处高位，可宁风致和七宝琉璃宗都不会停下来，届时场面只会更难看。与其让人议论一个被七宝琉璃宗宗主养来享用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弟子，不如从一开始就让所有人都闭嘴。
    至于荣荣，这段时间他会好好带着她接触宗务，她如今也不小了，该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个继承人的样子。
    “你就不怕凛凛在外面又认几个好哥哥？”古榕面上哼了一声。战魂师不同，必须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