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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笛伸了个懒腰,他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而是选择脱离身体。
只见一个短发牛仔裤的年轻人,慢悠悠地走向窗边。
这栋全是小户型的楼房靠近小区门口,楼下有个卖豆腐脑的小摊,再旁边是个卖煎饼果子的北方大叔,摊主都是小区住户的家属,千里迢迢来这座城市给儿女带孙辈,因为房贷负担大,所以弄了个流动摊位,赚些日常开销。
陆笛很喜欢这两家摊子的食物。
价格公道,分量足,干净也方便。
味道嘛,差了点儿,毕竟这世上没有占全了的好事。
“呵,还真的找上了门。”
陆笛意味不明地笑了。
——豆腐脑摊位前的长条凳上,坐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短外套马丁靴,五官轮廓分明,从气质到眼神都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流动的光,像金虹一样环绕着黑洞,同时又被不断地撕裂、被吞噬。
没人能窥见黑洞深处的东西。
“怎么样?这个家伙……很特殊,也很好看吧?”陆笛说完,回头发现女教师与西装男站在卧室门口,竟是畏缩着不敢靠近窗边。
陆笛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有点好笑。
“站在那里做什么?掩耳盗铃,躲着就能逃避现实了?”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认‘陆云’有问题。”西装男咬着牙说。
陆笛像看傻瓜一样望着他:“你们把我叫醒,就想说这句话?”
“是你把官方的人惹来的,地铁与商场的那两次是迫不得已,可是后来你又离开医院单独去找他们了吧?还有病房闯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算泼硫酸的时候,你去了哪里?陆笛,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陆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西装男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啊,怎么不说了?”陆笛眼神变得阴郁,逼着西装男连连后退,“让我来告诉你们,表象的伪装可以欺骗大部分人,但是不包括楼下的那一个,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迟早也会得出答案。”
看见西装男还是一脸不信,陆笛冷笑着说:“事关我们所有人,你们也该在场。胡琴,准备一下。”
女教师一呆,还没反应过来。
西装男看着床上沉睡的“陆云”,惊恐地问:“你要用‘陆云’的身份直接出去?你疯了?”
***
晏龙捏着廉价的可分解方便勺,将最后一点豆腐脑送进口中。
出门是执行任务,一般会随身携带补给,坐在路边摊吃东西是一个新鲜的体验。
——当然,这跟今天这个身体的主人喜欢吃豆腐脑也有关系。
人有好恶,尤其体现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那么喜欢豆腐脑是甜是咸,是家乡的环境风气使然,还是舌头味觉给了大脑意见反馈?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个问题没有多么重要,喜欢就完了,谁还追根究底?
但是晏龙不一样。
一个没有身体的智慧生命,今天也在思考“喜欢”这种情绪,究竟是精神产生的,还是肉体决定的。
“来一份煎饼果子。”
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头发很短,穿着滑板鞋,衣着打扮非常中性的年轻人站在摊位前。
晏龙转过头。
陆笛用手机扫码付了钱,然后安静地等摊主敲开鸡蛋做饼。
“我以为你不会来。”晏龙站起来说。
陆笛扬了扬眉,双手插兜:“我也以为你能更早一点出现,在我出院之前。”
卖豆腐脑的摊主与做饼的大叔忍不住抬头,不能怪,真的是这两句话听起来狗血。
偏偏这两人不再开口,直到陆笛接过热乎乎的煎饼果子,才招呼一声:“上那边走走。”
这座小区有大约一百多栋楼房,绿化普通,环境普通。
小区里有一座凉亭几处健身设备,不过全被人晒了被子,许多老人推着婴儿车在小区里转悠,看到两个年轻人遛弯,顿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想八卦但是八卦不起来,不认识。
卫星城小区的人口流动大,尤其是住在小户型高层里的年轻人。
陆笛家右边那户的就经常换租户,最长的一个好像也只住了三个月,大家都是早出晚归的打工人,一个月能在电梯里遇见五回就算多了。
“你有多少身体可以换?”陆笛好奇地打量晏龙。
今天这个样子没见过。
晏龙平静地说:“反正都不是我的。”
“有人在看我,没有恶意,可是感觉也不怎么好。”陆笛直白地说。
“是我的任务搭档,也许你能发现他的位置,但请不要吓他。”晏龙直言不讳地说,“主要是我的老师与上级不太放心。”
陆笛分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是那天晚上的司机?你说错了,他胆子很大,手也稳。”
戴着耳机,能监听现场对话的袁仲夏:“……”
“所以商都特别执行队的队员已经全部进入了小区,隐藏在暗处?”
陆笛开始吃煎饼果子,语气轻松得让监听的袁仲夏都感到诧异。
晏龙还是直言不讳:“没有,他们在外面接应,跟踪我们的只有司机一个。”
袁仲夏:“……”
行吧,司机就是我的新代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