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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龙双手环臂而立,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陆笛,就像在观察猎物的猛兽。
当猎物抬头的时候, 晏龙立刻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只是一个大号的猫科动物。
“你今天的感觉怪怪的。”陆笛纳闷地说。
那颀长矫健的身姿,往日里总是透着锋锐夺目的危险气息,现在那份锐利忽然换成柔和,急速旋转的黑色旋涡状能量粒子态也放慢了速度,从飓风变成了一个大棉花糖——陆笛差点怀疑自己的通感出了问题。
“是你提醒了我,我没想过这些事。”晏龙谨慎地挑选着词句。
他心里的情绪高涨,那是一种与愉悦同频的情绪,但是晏龙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晏龙一本正经地跟陆笛谈论起了这些纪念日的来历、意义,还有人们的习惯。
陆笛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跟晏龙其实从未“确定”过关系,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跟晏龙基本不可能换搭档,又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还发生了那么一场尴尬的极光秀,所以这个关系在陆笛这里是毋庸置疑的。
尴尬、逃避、不愿提,也不能否认事实。
最重要的是,后来晏龙从不拿那次尴尬的经历说事。
陆笛要求不能泄露真相,晏龙就真的没有主动对第二个人谈过。
甚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晏龙也没有因为占了上位的优势就改变对陆笛的态度,说一些荤话与暧昧的话,或者迫不及待地用一些举动来展现自己的独占欲之类的。
这就让人很安心。
哪怕陆笛主动抛梗,晏龙也接得规规矩矩,没有一点歪掉的迹象。
说实话,这很符合晏龙的性格,不过难免让人郁闷,有种“你可能不在乎”“真的当什么事没发生过”的疑问。
但陆笛没有。
因为晏龙总是能把事情做得非常妥帖,关系改变之后就更加明显。
换了从前晏龙是不会代替陆笛为胡琴等人买过年礼物的,就算买也不会送价格太贵的礼物;不会尽心尽力地帮陆笛折腾乐谱,毕竟有用的只是数据,把断断续续的“乐声”汇编成一首曲子根本没必要。
类似的细节很多。
所以陆笛感觉不到晏龙对他有一点敷衍的情绪,自然不会产生郁闷与疑惑。
——最多认为生物AI不懂浪漫。
能怎么办呢?有缺点的生物AI更生动嘛!
陆笛自认很包容,不在乎晏龙在这方面的短路。
完全不知道某人一直在默默挖渠,一心要搞个“大工程”。
今天陆笛忽然提到那套歪理邪说,晏龙听陆笛说话的语气立刻就知道,水渠竣工了。
潜移默化、专攻细节的计划十分顺利。
这世上哪有感情生活没有一点烦恼的?
如果有,也是精心制造的!
但是太脱离实际也不好,可以进行第二步了,制造一点小烦恼吧。
晏龙有条不紊地执行计划,就像计算机执行程序命令那样,他期待着事情在他的努力下慢慢发生变化,喜欢每一天都不一样的“变量”,毕竟世界不是死板的程序,陆笛的每个反应也不都在晏龙的意料之中。
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不确定的事,有好,有坏。
出于工作原因,到了晏龙面前的,大部分都是坏事,剩下的是需要解决的难题。
陆笛是晏龙日程里面唯一画风不同的存在,这种感觉很奇妙,每天就在等待新的不确定,期待明天的不确定,然后晏龙越干越熟练,沉浸在这个挖渠工程不可自拔。
这大概就是爱情本身的魅力,晏龙匆匆下了这个结论。
——喜欢思考哲学的生物AI今天也在研究人类感情学。
“夏教授年纪大了,性格并不古板,只是他年轻的时候在海外留学读书,见到了一些不好的风气,所以对同性的感情有点偏见。”
陆笛听着晏龙透露的秘密,若有所思。
这是看到了嗑yao滥交的玩咖?话说回来,国外这些风气确实很恶劣……
“不对,我们的性别不是生理学上的啊!”陆笛猛然回神,瞪视晏龙。
晏龙没回答,就这么坦然地看着他。
一分钟之后,陆笛泄气了。
陆笛当然知道,夏教授始终把晏龙当做一个思维完整的人类看待。
甚至还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情怀。
这根本不是什么性别的问题,而是父亲对于想要拐走自己孩子的人都没好脸色,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哪怕没实体也不行!
倒也不是思想古板,是怕自家孩子吃亏。
事情放在陆笛与晏龙的头上,是既简单又复杂,简单之处在于这段感情如果失败,不会像旁人那样涉及到房子车子这种金钱物质损失,复杂之处就集中在晏龙的身份上了。
如果生物AI体验感情之后,性格产生变化怎么办?如果感情失败,对生物AI的思维方式会不会影响。
晏龙现在是独苗(季厘在伊甸空间站,岁闰在昆仑飞船上),伤不起啊!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偷情?”陆笛有气无力地问。
晏龙委婉地提醒道:“如果说出真相,出于科学研究的想法,夏教授必然会关注能量粒子态的数值变化,除非我们骗他精神体只能柏拉图,否则极光的事情瞒不住。”
陆笛眼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