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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珩忍着痛说:“大哥还是那句话,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你娘的事,无论如何你是无辜的,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父君不会放过你娘的,但看在十四年父子情分上,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你切记不要忤逆父君,保命要紧。”
宗子枭阴鸷地瞪着宗子珩:“你最好盼着我早点死,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放过背叛我的人。”
宗子珩哑声道:“很好,你要报仇,就要先活下去。”他后退了一步,“子枭,有朝一日,大哥会跟你解释的。”
宗子枭看着他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恨——
宗子珩刚走出白露阁,就见黄弘在等着自己,不需要多余的话,他木然道:“走吧。”
不过一夜之间,宗明赫看起来就沧桑了许多,他闭目扶额,任宗子珩在下面跪了许久。
终于,宗明赫开口了,声音无波无澜:“你去见他了。”
“是的,父君。”叫出“父君”二字,宗子珩突然感到一阵反胃。所有的罪孽,皆因眼前人起。如果不是他见色起意,夺人所爱,如果不是他泯灭人性,窃食人丹,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那么多无辜的人,那么多无辜的命,而他却还坐在这高不可攀的皇位之上,哪管脚边白骨堆垒。
恶心。
“你是何时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宗子珩低垂着头,无比驯顺地说:“儿臣也是昨夜才……”
一股灵压猝然袭来,如一记重锤轰击在宗子珩的心口,他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又跌落地面。他四肢麻软,口涎掺血,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可以挡下,但他不敢挡。
宗明赫寒声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像足了沈诗瑶。”
宗子珩抹掉嘴角的血,重新跪好,颤声道:“儿臣,确实,不知。”
“你以为没了子沫,没了子枭,本座就非你不可了?”宗明赫恶声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看起来最老实,实则城府最深,心思最毒!”
“父君误会儿臣了。”宗子沫咳了两口血,看上去依旧卑微,“儿臣不敢欺瞒父君,母亲也是一样的,只是,母亲不能眼看着宗氏江山落入歹人之手。”
宗明赫气得脸色发青,这个秘密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却是当着他妻妾子女的面被剥得精光,他现在满腹戾气却无处发泄。他又是一脚将宗子珩踹翻在地:“你心里是不是快意极了?”
“儿臣不敢。但儿臣以为,现在发生,为时尚不算晚。”
宗明赫握紧了拳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心中五味翻涌,他一甩袖袍:“起来!”
“谢父君。”宗子珩摇晃着站了起来。他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睛却亮得瘆人:“父君,儿臣自请去捉拿那个陆氏贼子。”
“……他应该早就死了。”
宗子珩作惊讶状。
“算算时间,那贱人在入宫时,可能就已经有了身孕。”
“那……父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宗明赫沉默了。
宗子珩便一言不发地等着,他知道,小九的命全系在自己身上了,只有他能救小九。
宗明赫慢慢抬起头,口气和缓了几分:“珩儿,你怪本座吗?”
“儿臣不敢。”
“不敢,还是不怪。”
“父君对儿臣悉心栽培,儿臣莫不敢忘。”
“子沫是你杀的吗?”宗明赫问得十分平淡。
宗子珩噗通又跪了下去:“儿臣绝没有杀害二弟,求父君明鉴。”
“他们两个出事,我的子嗣中,便只剩你能堪大任,不是你们母子,还能是谁?”
宗子珩以额杵地,大声道:“儿臣做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求父君明鉴。”
宗明赫冷笑一声:“子沫的死,究竟是你们母子干的,还是那个贱人干的,本座自会查清楚,若真是你所为,就算我顾念父子之情留你一命,无量派也会把你挫骨扬灰。”
宗子珩感觉后背都被汗打透了。
“不过。”宗明赫话锋一转,“若并非你所为,本座也不会让无量派诬陷你。”
宗子珩缓缓抬起头,他从宗明赫脸上看到了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正如沈诗瑶所说,宗子沫死了,宗子枭废了,宗天子将别无选择,不得不正眼看他这个长子。他道:“多谢父君。”
“如今当务之急,是保住皇家颜面。”宗明赫睨着宗子珩,“这件事,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理啊。”
宗子珩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如今外界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但没有凭据,儿臣以为,应该暗中处理。可以将楚妃……楚盈若囚于冷宫,令她终身思过,至于子枭,可对外宣称他不幸病故,将他逐出宫去,改名换姓,终身不得以真实身份示人。”
宗明赫冷冷一笑:“简直便宜了他们。”
“楚盈若毕竟服侍了父君十几年,而子枭他浑不知情,且年纪还小,父君尊为人皇,若能对他们略施宽宏,也可抚慰几位娘娘和弟妹的惊惶。”
“那贱种的一身修为,皆我宗氏赐予,本座在他身上耗费了多少心力和天材地宝,本座可以念在过去情分上,饶他一命,但绝无可能让他带着宗氏赐予他的东西走出大名。”
宗子珩一震,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父君,您放过子枭吧,他还未成人,对我宗氏构不成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