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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珩恶狠狠地说:“为、了、我?!”
“你不信,便问问你那法宝,我这句话,是真是假。”
“少废话!宗明赫的尸体在哪里,你又为何要调换它!”
李不语苦笑道:“我是为了你,为了能靠近你,为了给你报仇,为了让你得偿所愿……”
“住口!”寒芒一闪,宗子珩手中的剑抵住了李不语的咽喉,他恨不能将李不语活剐,“寡廉鲜耻,谎话连篇!为了我,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了我,你打得我母亲魂飞魄散,为了我,你让我变成一个弑父弑君的千古罪人!”
“是我害的你吗?”李不语低吼道,“是我吗?没有我,你就能父慈母贤,兄友弟恭吗!”
宗子珩怔住了。
“宗明赫是如何对你的,要我帮你回忆吗?我少时常常去无极宫拜访表兄和姑母,我在一旁看着你,你身为长皇子,宫中有人看得起你吗,有人把你当一回事吗,就连宗明赫,你的亲爹,他把你养大不也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那颗丹!”
宗子珩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你是……”
“你想我问我怎么知道?”李不语笑得狰狞又病态,“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个畜生,在临死前求我,就像在八卦台上求你不要杀他一样,他求我不要取他的丹,他让我去取你的,他说你有帝王命格,你的丹能练成世上最好的仙药‘绝品人皇’,哈哈哈哈哈——难怪,难怪你们反目成仇,甚至兵戈相向。我不杀了他,等他伤好了,能放过你吗?!”
宗子珩颤声道:“你杀宗明赫,是为了你李家,为了无量派。”
“没错。宗明赫那个孽畜,对我姑母百般羞辱愚弄,对我无量派又是利用又是钳制,我李家这些年来,像是肩上扛着一座山。满以为忍到表兄继承皇位,一切就会好起来,可他忌惮无量派的势力,怕将来江山易主,想要立宗子枭。表兄和宗子枭都出事后,我想他别无选择,只能立你,没想到他只想挖你的丹,所以我必须杀他,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无量派。”
“还有沈诗瑶,她真的是为你吗?她是为了能争回一口气,能报复宗明赫和我姑母!你从前是多么温润谦和,根本无意皇位,她却不择手段,一步步把你逼了上去,你甘愿背负她做的恶,是我造成的吗?!”
“住口!住口!”李不语的字字句句凌迟一般剜在心上,宗子珩双目血红,拿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有罪,但罪人也有偿赎的机会,你却将她魂魄打散。”
“是她活该。”李不语狞笑道,“还有宗子枭,最该死的就是他,少时我与你说句话,也要遭他白眼,当年蛟龙会上,他是如何羞辱我,如今他又是如何羞辱你,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派人将他赶尽杀绝!”
“你简直丧心病狂,仅是为了少年时的龃龉,就要将他置于死地。”
“难道他不该死吗?他身为弟弟对兄长有非分之想,他将你堂堂人皇当做娈童玩弄,他不该死吗。”李不语吼道,“我是骗了你,可没有我,你的结局恐怕还比不上现在。”
宗子珩气血攻心,眼前阵阵地发黑,与李不语的一场对峙,揭开了他过去陈年累积的所有疮疤,那些痛苦与绝望,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血淋淋地剥开在阳光下,承受烈日的灼烤和风雨的摧残。他回过头去,审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被或清晰或不可名状的阴霾所笼罩,他发现自己不曾被期待过,不曾被爱过,不曾有过选择,不曾有过自由,他的一生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被算计,走到今天,他众叛亲离,家破人亡,他无论做什么,或什么都不做,都会事与愿违,他一无所有。
李不语说得对,没有李不语,他也躲不开那样的爹娘,而他和小九的命运,早早就注定了悲剧。
他不曾作恶,为何命运如此苛待?
宗子珩的双眼如两潭死水,苦难到了极致,好像就只剩下了麻木。
李不语看着宗子珩灰败的脸色,声音已然哽噎:“我骗了你,可是,我没想过害你。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愿意终身追随你,拥你做人皇,为你扫清所有阻碍。”
宗子珩阴阴地说:“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想利用我为自己做的恶狡辩。”
“我有私心不假,可我对你的心,也是真的。”李不语含泪道,“我资质平庸,拼命地追赶你,也不及宗子枭半分,若不能以人丹脱胎换骨,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底气站在你身边。”
宗子珩厌恶得无以复加:“你无耻至极。”
“对,我无耻,谁不无耻,谁又没有私心?”李不语低笑两声,“许之南,你很相信许之南吗,还与他一起上蜀山质问我。当年在地宫里,他和祁梦笙明明知道我在,知道我听到了宗子枭身世的秘密,他们哪一个告诉你了,啊?”
宗子珩的身体再次震荡。
“你若不信,拿你的法宝好好验验他,他没有私心吗?”
宗子珩想起,那个时候的许之南,不止一次劝过他争夺太子之位,争夺皇位,而他一直没有应允,难道……
李不语嘲弄道:“帝君,你身边的人,哪一个没有私心?许之南和祁梦笙想扶植你上位,难道不是私心?宗子枭费尽周折要炼的绝世仙丹,就在你肚子里,他有没有这个私心?”
宗子珩咬牙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想挑拨离间,说,宗明赫的尸体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