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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衣人已心存死意,比以前更难对付,当一个剑客已不在乎生死时,他手里的剑才能叫做剑!
刺出一寸,就是一寸,只有剑!
剑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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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这一场决斗,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意,红叶落下,就已被杀气与剑气席卷,散到一边,拱卫出一片平台来供他们交手。
燕十三死死盯住薛衣人的剑,一双总是很冷漠的眼睛里,已充满激动的神色。
沈百终低头看着他,缓缓道,“你还不行。”
燕十三问道,“那么你看我什么时候行?”
“再过十二年。”
燕十三沉默片刻,道,“你在十几岁时,就已名动江湖。”
“那是因为我已在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沈百终淡淡道,“没有谁的地位会凭空而来。”
“那么我十几岁时,也应该出去见血。”
“好。你可以接北镇抚司下发的悬赏。”
“嗯。”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城去?”
燕十三道,“嗯。”
沈百终似乎总是很精通如何拐人,他也总能成功,三言两语就骗得人找不着北,偏偏每一句都是真话。
他自己没有感觉,周围却已有很多人把他当成一种信仰。
薛衣人缓缓从山下的台阶走上来。
他走得虽慢,气息却很稳,每走一步,气势就强一点,等到完全踏上山巅之时,他已不再是一个和善的老人,他已变成了一把利剑!
左轻侯死死盯着他,道,“你来了。”
“我来了。”
“请。”
“请。”
左轻侯挽起袖子,左脚向前踏了一步,一只手竖直,另一只手当胸横举,摆出飞花手的起势。
“噌”的一声,剑已出鞘。
红叶卷起,两人的内力之深厚,已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们交起手来,也快得很,漫天飞叶中,只有沈百终三人能瞧见他们的动作。
燕十三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剑气,他能觉出左轻侯在不断地闪避,也在不断地出手。
他的一双手掌下,使出的是至阴至柔的掌法,绵绵不断,生生不息,只要一掌击中,就绝不会断开,但这并不是兵器,所以他也只有躲,躲到自己可以击中薛衣人时。
只要击中哪怕一下,他就可以回去陪着女儿了。
就在这时,沈百终突然拔刀出鞘,转身一刀,就挡下了好几枚暗器。
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地上就已插着许多碧绿色的铁针。
“毒针?”陆小凤道,“这毒似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有铺天盖地的暗器飞来。
在这暗器之中,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奔来,一眨眼就跳进红叶之中。
沈百终刚要去拦,就又停下了。
因为他认为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薛衣人一剑刺出,破开无数飞叶,当他看见飞叶之下左轻侯的脸时,目中露出一丝释然,一丝平淡。
到了他这样的年纪,拥有一个敌人已是很难得的事情,敌人是最了解他的人,有一个敌人,他总是在漫漫寒夜中不太寂寞。
现在这个敌人就要死在他的剑下。
而自己也马上会去陪他,这岂不是一件很妙的事……
左轻侯瞳孔紧缩,面带恐惧,一掌打出,本来用足的十分力气,竟成了十二分——也许薛衣人并不能要我的命,只能切断我的手!
手拍中人。
薛衣人和左轻侯都怔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衣人虽没有说话,却无疑是这个意思。
薛笑人大笑起来,将还在席卷腾飞的红叶震开,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听哥哥话的小鬼?”
薛衣人全身颤抖,连剑也握不稳了,哽咽道,“你这个,你这个……”
“你还想要骂我逆子不成?”薛笑人吐出一口血来,却还在笑,笑得竟也很开心,“我的老爹可不是你,你只是我的哥哥。”
薛衣人怒吼一声,接住薛笑人倒下的身体。
左轻侯已经傻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当然认得薛笑人,可他认得的是那一个傻子才对。
薛笑人突然朝着不远处喊道,“你们告诉中原一点红!告诉中原一点红!”
“告诉他,他已不欠我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薛笑人的脸色虽越来越白,声音却越来越大,“你们替我送一个贺礼,就送我死了这个消息。”
“他的剑法很不错,非常不错。”薛笑人继续道,“只要他不再学我,未来的成就一定不在薛衣人之下。”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向自己已泪流满面的兄长,吃吃笑道,“你看,你看,他是我教出来的,我是不是比你要强?”
薛衣人痛苦道,“你是你,我是我,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薛笑人不说话,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合上双眼,喃喃道,“我也不是总要听哥哥话的,对不对?你是个好哥哥,只可惜我却不适合做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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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却不适合做一个好弟弟……”
白发苍苍的老人此话一说完,满堂的人就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