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提姆，少年在海水间漂浮，神态还是木楞楞的。杰森游过去，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搂着他浮上海面。
    “醒醒。”他拍拍提姆的脸。
    少年的两眼失焦，嘴巴小小张开一点，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水珠顺着黏在额上的发丝滚下来，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了。杰森两指掐住他的脸，把他的嘴巴撅成一个圈圈，失魂少年就看着更可怜了。
    杰森想了想，脸上挂起一个恶劣的笑容，他伸手捏住提姆的鼻子。
    等了一两秒，提姆下意识地开始用被挤成章鱼吸盘的嘴巴来呼吸，杰森又施施然捏紧了他的嘴巴。
    一只脚突然从水底下踹了他的尾巴一脚。
    清醒过来的提姆一边咳嗽一边捂住自己快要被掐红的脸，控诉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人鱼懒洋洋地笑，“幼稚，但是有用。”
    他围着提姆游了一圈，把提姆拽到岸上，“别再掉进水里了，这歌声有问题，我去源头看看。”
    “等等。”提姆话没说完，杰森一头扎进水里，只在远处留下一点红色尾鳍的残影。提姆捏着自己的鼻梁叹气，已知对方的歌声有精神迷惑性，他希望杰森至少能带上点有用的装备，至少跟他保持联系。
    不过看刚才的情况，杰森貌似对歌声的迷惑有一定抗性。
    是因为变成了人鱼吗？
    还是说对方就是他们要找的另一尾人鱼？
    提姆打开手机，屏幕上红点在地图上不断移动闪烁。很好，至少他现在离岸边还不是太远。
    当提姆正在考虑遥控一艘快艇跟上杰森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号码显示是他的好哥哥迪克正在给他打电话。
    提姆盯着手机上的号码看了几秒，深呼吸一口气。迪克应该是察觉到不对劲，找他打探消息来了，但是看杰森今天和他的相处，两个人明显都还没做好接受对方的准备。
    他揉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不要紧，他是红罗宾，他能搞定一切。
    提姆接通电话，“迪克，你刚刚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我假设你不是因为想念我而打的电话。”
    杰森在海浪中前行，追随那缥缈虚幻的歌声。
    他已经远远偏离了正常船只抵达港口的航线，所以不会有渔船看见海上有红尾人鱼乘风破浪。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接近，那歌声渐渐消失了。
    杰森悬停在大海中央，荧光蓝色的眼睛随着他的下沉潜入水下。他看见浑浊的波浪包裹住自己，水下只有混沌的波光，船只、海草、沙滩这些都距离他非常遥远。
    好像他只是这空旷海上的孤身一人。
    孤独在某种含义上也代表了自由。
    青色的影子在眼角余光中一闪而逝。杰森尾巴一甩，立刻折返去追。
    影子的主人像是有意识地在逗弄他，总是在偏僻的位置给他一点点踪影，然后飞快消失不见。杰森在这场追逐中速度越加越快，最后他自身也化作一梭水中的红影。
    那个影子停住，跃上一块孤立于水中的石礁。杰森探出水面，除他这个冒牌货以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人鱼。
    海王和他所代表的亚特兰蒂斯人比起人鱼，更接近“生活在水下的人类”或者“鱼人”的概念。连拥有“塞壬”这个称号的超级反派也拥有人类的双腿。
    而杰森眼前这一尾，是货真价实的人鱼。
    青蓝色的长尾搭在缝隙里生了贝类海藻的礁石上，在阳光下微微摆动，仿佛有彩色光晕在鳞片上流动。鱼尾的鳞片只蔓延到腰际，再往上是人类女性的身体，曼妙的身材松松裹在海草缠成的简陋上衣里。她的长发如金，垂在肩上，不难想象在水下这一头顺滑的金发会怎样华丽地铺开。
    人鱼盘坐在礁石上，鱼尾拍打水面，“你抓住我了，人类。”
    “是啊，在你差点把我的矮子同伴骗进水里喂鱼前。”杰森审视眼前的女性人鱼，“你居然听了一只猫的话，来找我一个人类帮忙，我觉得你们这些神奇生物私下的交流方式很值得琢磨。”
    人鱼的双手把自己撑起来，跃进水里，她像是观察什么新奇物种似地围着杰森转了几圈，细细打量，“出乎我的意料，你很适应人鱼的身体。”
    “起码这次我还有一个人类的上半身。”杰森感慨道，他的目光追着人鱼跑，“你知道和你交代这件事的猫去哪儿了吗？”
    “你想找到她。”人鱼嘻笑道，“她猜到了，你不会自觉完成任务，所以我们才要把你变成和我们一个物种。”
    人鱼凑上前，用手托住杰森的脸，她的眼睛是和尾巴同色的青绿，隐约泛着银光，“你帮我的忙，我告诉你答案。”
    杰森看着那张非人的脸，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松口道，“好，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史蒂夫·罗杰斯，你们人类所说的‘美国队长’。”她抿嘴露出一个带点羞涩的笑，“很简单，我想请他听我唱一支歌。”
    “……等一下，”杰森抬起手，“你知道自己的歌声有迷幻效果吧？”
    “知道啊，”人鱼任性地甩尾游远，“这是种族天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再说了，”她对杰森眨眨眼睛，“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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