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他们现在正身处提姆在旧金山的公寓里，不在泰坦塔。提姆走到客厅，杰森已经用完了电脑，像一只合格的章鱼那样瘫在沙发上。
    他戳戳小触手怪，杰森的一根触手缠在他的手指上，把自己的身体一拉，整个扒在提姆的手上。
    触感很凉，又柔韧，有点橡皮糖的感觉。“有点奇怪。”提姆说，他弹了下杰森的脑袋，红色橡皮糖就晃荡两下。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是海洋生物吗？”提姆说，“可能是某种变种。”
    杰森在他的手指间摇头晃脑，用触手敲出摩斯密码，“格莱尼亚。”
    格莱尼亚，杰森曾经的委托者，来自海底世界的美人鱼，美国队长的故人兼网友。“好吧，你当然会选择联系她，海王答应在海底世界安装网线了吗？”
    杰森又一下下地敲，“没有。但是格莱尼亚现在住在近海，那里WIFI信号不错。她最近在和美国队长联机打游戏。”
    提姆挑起眉毛，“我以为美国队长不是那种会玩游戏的新潮人物？”
    杰森顿了下，慢吞吞地敲，“连连看。他们两个都沉迷于此，然后我给格莱尼亚推荐了贪吃蛇，他们打算下次玩这个。”
    “好吧，这很合理。”提姆捏捏鼻子，“我们明天在哪里见她？”
    “中国海滩。”
    当杰森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与他同床共枕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谁不希望搂着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入睡呢？史蒂芬妮会因为提姆每晚都能把脸埋进狐狸充斥着柠檬香波味道的尾巴里而踢他的屁股。
    现在杰森变成了一只章鱼似的小生物，这意味就不一样了。海洋生物的低体温不适合当作抱枕，杰森只能睡在他的枕头边，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提姆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突然不情愿地咕哝，“……杰森，别闹。”
    他的语气含糊，下手又快又准，从他的被子里揪出一只扒在他腰上的小触手怪。他红着脸把软趴趴的章鱼提溜到自己面前，“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扔进罐子里？”
    杰森无辜地卷起触手，冰凉的软体组织挠了挠提姆的掌心，惊得提姆一下没拿稳，让他摔在自己的腹肌上。
    这引起了一场大战，提姆在被窝里翻腾，试图把闹腾占便宜的小章鱼抓出来。而杰森则尽力把自己缩在每一个角落里，时不时钻进提姆的睡衣里，再被他气急败坏地抓出来。
    “你要来真的是不是？”提姆阴恻恻地说，他脸色阴沉，蓝眼睛仿佛暴风雨来袭前的海面，里面有某种危险的东西正在酝酿。
    杰森一直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人。有人会以为他身上不存在恐惧这种情绪。
    但是现在，他罕见地怂了，犯罪巷小鬼天生的危机雷达，他的杰森感应在疯狂哔哔作响。
    于是他乖巧地盘在提姆掌心，一动不动，任由提姆把自己放在枕边。
    总觉得再逗下去，提姆就会被推过某条不可言说的线，事情绝对会发展到一个杰森不愿面对的可怕境地。识时务者为俊杰，鸟宝宝还是当贴心可爱的青涩鸟宝宝就好。
    至于提姆被推过线后会变成什么鬼畜玩意儿，杰森不愿深想下去。他安详地闭上眼睛，听着提姆的呼吸声入睡。
    格莱尼亚约见的中国海滩是旧金山一个相对比较隐蔽的小海滩，比起其他有名的海滩景点，这里的人不算多。提姆和杰森坐在礁石上，杰森懒懒地趴在提姆的肩膀上，感受阳光的温暖。
    从他们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金门大桥，跨越金门海峡的红色长桥拦截了海与天相接的那条线，跨海通道成为城市景色的一部分。清晨的中国海滩人迹罕至，提姆和杰森等了一会儿，他们面前的海浪便涌起阵阵不寻常的波浪。
    青蓝色的尾鳍率先露出海面，在阳光下，鱼鳞折射光芒一闪而逝。金发人鱼扶住礁石，盘起尾巴坐在提姆和杰森下手处。人鱼好奇地盯着提姆肩头的小怪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提姆冲她点点头，杰森也摆摆触手。
    “看样子你很享受在网络世界冲浪的感觉。”提姆注意到人鱼身上穿的那件T恤，上面印着一只皮卡丘，“你最近在看《宠物小精灵》吗？”
    人鱼的眼睛亮起来，“我喜欢皮卡丘，还有梦幻和伊布！”她高兴地扯起衣服上的皮卡丘给提姆看，“史蒂夫和我在一起看这个，我们每天晚上都会看两集。这件衣服是他买给我的！”
    “路卡利欧是最帅的。”提姆点头。
    杰森在他的肩膀上敲，“鬃岩狼人。”
    提姆怀疑杰森最喜欢的不是鬃岩狼人，而是岩狗狗，因为岩狗狗能进化成三种不同样子的鬃岩狼人，而鬃岩狼人却不能变回可爱的岩狗狗。
    “你们，”格莱尼亚突然凑近，深海长生种现在是一个合格的网瘾人鱼，但她依旧没学会在把握与人交谈的距离，“你们现在是伴侣了，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教你跳人鱼的求偶舞吗？章鱼种的人鱼求偶舞我没见过，我只会用鱼尾巴的那个版本。”
    提姆没有反驳“伴侣”这个说法，杰森也不动弹，只是安静地盘成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
    提姆极力忽视脸上的热度，“不是求偶舞的问题。”人鱼原来还有这种习俗？
    他把杰森抓到掌心，伸到格莱尼亚面前让她仔细观察，“我搜查过了，人类已知的海洋软体动物里没有能和他对得上号的。你能辨认出他是否是神话生物，或者你知道这次的委托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