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手指缓慢地移动，拂过他的侧脸，眼窝，然后遮住眼睛。不那么严密的黑暗降临了。
    提姆的每一句话因此都变得更清晰，让人更好分辨其中的情绪。
    “我喜欢稳定，不喜欢必要时刻的不确定性。”
    “你是一个混蛋，安全感缺失，难以信任他人，明明得到确认的东西还要反复试探，等着别人真被气走了再把自己蜷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蝴蝶停留的触感落到脸上。
    “还是说，你就是十拿九稳，觉得我是你的掌中之物，所以可以任你折腾？”
    那触感又落到鼻尖。
    杰森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我……”
    “嘘。”一声轻嘘。
    提姆的手还没有从杰森的眼睛上方挪开。杰森的肌肉寸寸紧绷，手指紧紧抓住掌下的床单，把它在手里扭成一团。
    “这就是你过分的地方。你明明知道一切，甚至在我自己明白以前，你就比我先一步察觉到了。但你就是要装作不知情不在意的样子，来耍我。”
    声音停在耳朵。仅仅一两秒的停顿都显得无比漫长。
    提姆叹息道，“你明知道，我为你着迷。”
    黑暗中的热源与他越来越贴近，他能感受到清浅的鼻息拂过脸颊。提姆的声音认真了些，“如果你打算拒绝，那就推开我。如果你知道其中的含义，愿意接受。”
    “那么。”
    杰森僵硬地卧着，他的身体像一尊躺在床上的石像。
    提姆凑过来，“那么，我会吻你。”
    杰森离开卧室，整张脸都红透了，他摸出手机，给芭芭拉发消息，“压提姆。”
    芭芭拉很快回复，“OK。还有，恭喜，你们成功达成了‘在布鲁斯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而他却不知道’成就。”
    “别说了，芭布斯。”杰森假模假样地威胁，“我要拉黑你。”
    提姆凑过来，脑袋搁在杰森的肩上，看他的手机屏幕，“你好奸诈，迪克会哭出声的。”
    天真的迪克，他还以为杰森跟他是一条线上的，满怀即将收钱的兴奋主持家里的赌局。
    可惜了，杰森和芭芭拉是账单同盟，他们两个庄家通吃。
    “别插嘴，小混蛋。”杰森粗鲁地道，“都是因为你，害我们不得不改变策略。”
    “赔了你一个男朋友还不够吗？”提姆说，他的下巴因为嘴巴张合反复咯在杰森肩上，“你想要两个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搞一个AI提姆，划不划算？”
    “谢谢。”杰森委婉拒绝，“大可不必。”
    罐罗从小抽屉里爬起来，扒在抽屉沿上，“可恶，是什么东西这么闪！”
    他夸张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啊，好痛！”
    “你好好说话，小海星。”杰森拎起罐罗的海星尖尖。
    罐罗趁机抱住他的两根手指，翻身跳进他的掌心，“我们走吧，老哥！”
    “都说了，别叫我老哥。”
    “好的，老哥！没问题，老哥！”
    提姆尝试过用西奥恩罐子里的营养液提取成分，一比一还原。但营养液的使用时间太久了，有些成分已经失去了活性，提姆无法分析出它该有的状态。
    以克拉肯的基因为研究课题，尝试人造海怪的实验室同样可疑。西奥恩看着只有小小一团，毫无威慑力，但克拉肯这种海怪本身不容小觑。海洋生物中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只有亚特兰蒂斯的守护兽卡拉森。
    罐罗轻车熟路地带着杰森他们顺着通风管道摸进实验室里。
    “我踩点好几天了。”小海星业务熟练，“今天我准备好了一切，完全可以单人攻破。”
    杰森看着在他们前面蹦蹦跳跳的小海星，完全想不出来他要怎么单人攻破实验室。
    用他的玩具蝙蝠镖吗？
    提姆在他后面，压低声音道，“这里的守备比一般实验室要严密。”
    提姆抬手，甩出一个小小的圆饼，圆饼黏在墙壁上，释放出电磁脉冲。墙壁上的红外线探查仪陷入瘫痪。
    “哦，我没注意到你们。”罐罗说着，头歉疚地栽下来，“我一个人潜入的时候不用在意这些。”
    当然，区区几根红外线组成的防线网怎么可能拦得住一只海星，正常海星就不会想着入侵实验室。
    “到了。”罐罗从通风口里向下张望，他机敏地探出头，大眼睛灵活地左右扫视。
    这通风口直达实验室内部，有一个研究员正在电脑上录入数据。
    小海星神色狰狞地比了一个用手抹掉脖子的动作，“要不要，做掉他。”
    杰森用手指把小海星按住，“冷静，我们是搞潜入的。而且蝙蝠不会高兴你伤人。”
    “我当然知道，”罐罗突然扭捏起来，扯扯自己身上的罗宾服兜帽，“老爸超级有坚守，我听他的，所以我刚才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他弄晕过去。”
    哇。杰森不由得高看他一眼。他还真是一个合格的小粉丝。
    “不用，你只需要耐心等着。”杰森在罐罗旁边，悄悄冒出头来，“他的数据快要传导完了。你看，他的包就放在手边，脚尖往外撇，他马上就要走了。”
    “哦～”罐罗似懂非懂。
    等到研究员背包离开实验室，大门在他身后合上。三个影子跳到实验室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