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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你回去便写奏折,明儿呈上。”政和帝倒觉得这篇文章甚合自己的心意,可谓是句句珠玑,入木三分,只是这份态度却不好流露于脸上,故而只板着脸平淡地吩咐道。虞允南自然听出了政和帝话中的额外之意,天家父子可不是寻常父子,文渊帝,如今的太上皇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自己的太子,登基的新帝,会于朝堂之中当朝发难。
次日,“住嘴。”文渊帝忍不住一声大喝,从自己的宝座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还在诵读那篇讨伐自己的文章,他之前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反诗歌谣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双手死死地扣住椅子的扶手,脸已经被气得通红,甚至面目扭曲,嘴里还发出粗重的喘气声。直到他听到了那篇文章骂自己――文渊帝忝居君位,在位几十载不思百姓福祉,为己私欲,穷奢极欲,花费奢靡,造园林,铸长城,几增赋税,遂使皑皑白骨日夜泣嚎。且百姓徭役繁重,课税更甚于毒蛇猛兽,家无男丁,只余老幼,难以为继,华夏大地虽地大物博,却饿殍无数。更有甚至,文渊帝纵容贪官污吏横行世间,鱼肉百姓,更添百姓苦楚,其所作所为非国君,乃为国贼。恶贼饮百姓之血,啖百姓之肉,其罪难以言述。其在位一日,则百姓一日不得安宁,其在朝一日,则朝中日日贪酷成风,众生苦难无尽。恶贼暴行,应当诛杀。
虞允南并不理会暴喝的文渊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往下念。文渊帝现在只想把跪在御阶下的人给掐死,他不要听到这些,他要那些人都闭上嘴巴。他是圣明天子,又怎么有错,有错的都是这些官员,还有现在抢了他的皇位的太子。文渊帝眼睛充血,竟是冲向了政和帝,嘴里嚷道:“朕杀了你这个逆子,再把这姓虞的诛九族。”文渊帝气怒之下,出手是又急又快,然后不知怎么的竟是摔了一跤,还从御阶上滚了下去,头破血流。
文渊帝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政和帝为了今日早有准备,却也没有想到文渊帝竟然理智全无,竟还要冲过来杀了自己,好在自己带了心腹太监保护自己,只是没有料到太监尚未出手,文渊帝就被自己的衣袍所绊,摔下了台阶。这样也好,政和帝眼睛眯了眯,但还是急忙宣召了御医为文渊帝诊断治疗。此时,他心中有的只是庆幸,对于文渊帝要杀自己还顾不上有所反应。
“怎么说?”政和帝见众位太医神情凝重,忙焦急地问道。“回禀圣上,太上皇怕是中风了。请皇上恕臣等无能之罪。”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呼啦一下都跪了下来,哪怕文渊帝和政和帝父子不和,但是他们若治不好太上皇,他们只怕会被皇帝拿来撒火迁怒,这些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政治如此。
第79章 潜伏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实也不尽然,至少贾珍的青天大老爷的名声在南直隶很是响亮,不说这些官员之间,就是老百姓们多少都有些耳闻,尽管很多在传言中变得有些言过其实。贾珍一行人赶到淮安府的时候,已将日落,忙有得到消息的官员前来迎接。“大人似乎形色匆匆。”负责接待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自然,我这一路啊可不耽搁。”贾珍笑眯眯地道。“大人不是原先先要前往凤阳府的吗?”接待的官员见贾珍言笑晏晏,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可怕,说什么光是一双眼睛瞧着你,便觉冷飕飕的,心下稍有放松,想着上头的吩咐,便仔细问道。
“可不是如此,若不是得了消息,我现下怕是在凤阳府呆了好几日了。”贾珍似乎并没发觉接待官员的心思,道。“不知道大人是得了什么消息?”接待的官员一边殷勤地将贾珍引入早就准备的休息之处,一边似乎漫不经心般地问道。“你说还能有什么事情,左不过都是那些事情。”贾珍装作抱怨的模样,似有不耐烦,说。接待的官员是个机灵人,懂得见好就收。贾珍是做什么的,不过是查贪官,观民生,断冤狱罢了,怕是有人拦住贾珍告了状吧。
“问出什么来了吗?”淮安府知府以及其他一众官员早就等得几乎坐不住,连茶都喝了好几杯,才等到了负责接待贾珍的官员。那接待的官员把自己听到的话学了遍,官员们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有些提心吊胆。“这可怎么办?”一个官员有些皱眉道,他这边还有些尾巴没有收拾干净。“你赶紧抓紧办了,这贾珍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他们贾家和甄家可算得上是老亲,在金陵的时候这贾珍不是照样办了甄家,扬州那地的深浅咱们谁不知道,偏偏这贾珍硬是给办了下来。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淮安府知府忙开口道,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微微落下,总算是有精力腾出来关心些别的。
“知府大人放心,这世上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情,咱们出点血就是了,大不了就让他们永远都开不了口。”淮安府同知开口,说到最后,面露狠色,“这淮安府到底是咱们的地盘,这贾珍就算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你可别掉以轻心,扬州那些人可不傻,不照样被贾珍全部砍了。再说了,贾珍曾经在射阳县担任县令,他心里未尝没有些底气。”通判和同知一向合不来,忍不住有些讥讽道。同知忍不住瞪了眼通判,道:“他是当过射阳县县令,那也快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当初有些人,只怕如今也是不中用了。”“别吵了,上面有大事情要办,咱们可不能搞砸了。”淮安府知府被他们几个人吵得头都痛了,打断道,“派人盯着贾珍那里,别叫他查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