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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尚书这回脸都红了,平常的腰酸背痛就似乎消失了,一甩官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非要求见政和帝。政和帝听了内侍的汇报,只淡淡地道:“跪着就跪着吧,你们看着点,若是晕了或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宣太医给他瞧瞧,再送回尚书府去。”内侍立刻答应了下来,心里对跪在外面的周尚书有些同情,圣上可不是一味顾惜自己名声的人,没瞧见圣上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吗?
周尚书是个硬气的人,认准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肯退让,不过虽然身子骨还算健朗,可毕竟底子不比年轻人,竟是晕了过去。内侍按照吩咐请了太医之后,再将周尚书给送了回去。这个消息传出来,很多跟着周尚书一起打着要给这些政和帝心腹一个下马威的官员和人家都忍不住内心打鼓,圣上虽然什么都没错,但是这态度摆明了是偏向自己的心腹臣子,他们还是早点收手吧,毕竟前面可是有太多的前车之鉴。再说了,那吏部可传出消息,反正天下能当官想当官的不计其数,不差他们一个,多的是人来补上。更要紧的是如今吏部尚书大人眼看着就要失势,吏部做主的是两位侍郎,这两位侍郎瞧着他们的脾气和做过的事情貌似都不是心胸宽大,和气办事的主儿,吏部是干什么的,管理天下官员,政绩考评的地方,他们若是再一味强硬下去,只怕来年乌纱帽都不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等到周尚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顺便听儿子转达皇上的口谕,既然尚书当然确实身体不适,那就安安静静地养病吧。周尚书的脸一下子变青了,而吏部的方向顿时转了,不说那些小吏对贾珍和胡济热情了许多,还有下属主动提出分忧,来为两位侍郎大人解说这些名册上的人选,当然还有些之前疏漏所以忘记交给两位大人的文书报告之类的。
“伯希兄,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吗?”胡济浑身散发着冷气,对贾珍抱怨道。“怎么,你想教训这些油嘴滑舌的官员们?”贾珍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胡济很有本事,只是之前他打交道的都是那些忠心,按命令行事的暗卫,上司就只有政和帝一人,一时之间不适应官场也是正常的。“我想把他们都扔进兵营里去。”胡济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别,叔齐不会放过你的,他兵部那里也不太平着呢,哪有空管这些事情,你若是真这么做,叔齐兄必然跟你翻脸。”贾珍想到这阵子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李安就笑道,“他那里还在发愁,你可别撞枪口上。”“我也是说说,我还真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有信心,这凡事没他们就办不成了。”胡济心里急得都上火了,嘴上还起了泡。
“成,这些花名册就交给我吧,你把我挑出来的这些人查一查,先找几个资历浅,肯做事的顶上,他们根基浅,也好管教。至于叔齐那边,我和他通过气了,干脆就从兵营里选上几个好的,提拔上来,至于旁的还可以慢慢教,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军营风气。前儿,京城北大营那几个官兵喝酒斗殴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这些年这种事情不少,上头不管,下面放纵,连操练都是花架子。”贾珍拿过胡济手上的名册,然后把自己已经誊写好的名单交给了胡济。
“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能够拉上战场除了地方驻守官兵,御林军,还有南大营之外,其余的都乱得很,可偏偏现下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照我说,就一个字杀,杀上几十个,剩下的就老实了,可偏偏好多背后都有关系,动不了。叔齐那里肯定有大动作。可惜咱们这里自己也头晕脑胀的,帮不上他。”胡济开口道。“我原来倒是有人选,可是淮安府那里乱过之后,怕是抽调不过来。”贾珍所想的人,胡济自然想得到,自然是钱明达,确实是个好手,可惜淮安府那里离不开他。
相比于吏部和兵部捉襟见肘的情况,户部却要好很多,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没钱,但是在政和帝血洗半个京城之后,最为得益的却是户部,这些赈灾,公共建设以及钱粮军饷的款项都不用愁了。云尚书以及户部左右侍郎的精神面貌都比往日要好多了。不过,政和帝命令他们查帐,将以前各地上交的帐册一一核查,这次不过是南直隶,甘肃省,山东省就已经查出了这么多贪官污吏来,可见贪腐已经弥漫到各个郡县,这几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横竖他手上还有着从那些人家抄出来的帐册,户部根本欺瞒不了他,如果户部官员查不出账目问题来,除了渎职罪,再罪加一等,若是查出来了,之前的失职便一笔勾销。
这下户部的官员可不敢不尽心,把十年来各地的赋税账册等全部都拿了出来,开始一一对账。云尚书更是尽心尽力,十分卖力,为官这么多年,他也不可能真正干净,以往拿的那些孝敬现下都烫手的狠,不过,云尚书估摸着政和帝是在看他表现,等到这些事情都揭了过去,他就早点回家抱孙子,总比讨人嫌强些,说不定还能给政和帝一个好印象,惠及子孙些。至于周尚书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老周原先瞧着还很精明,怎么现在犯糊涂了。别说贾珍和胡济是政和帝的心腹,就冲贾珍和胡济的背景以及能力就该掂量掂量,更何况他俩一个户部左侍郎,一个户部右侍郎,政和帝摆明了是要拿下吏部,架空他,结果他还闹上这一出来,这下几十年的老脸是彻底丢干净了。
不过云尚书倒是怎么同情周老头,这老东西是日子过得太顺了,轻飘飘地过了头。不过好在这老头平日是尽心尽力,夺嫡的时候并没有参合进去,反而在不少事情帮过政和帝说过话,因此政和帝并不会做得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