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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燃尽平安京的九天狐火中,只有一个婴儿在这火海中诞生。
她的母亲珠姬独自生下她,用牙咬断了她的脐带,然后在漫天的烈火中抱住了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血液与乳汁浇灌孩子的全身,以期她能多存活一段时间,哪怕只是比自己多活一会。
意识朦胧中,这位伟大的女性只用弥留的最后一点力气,在孩子的额头上写下她的名字,“沙树……就叫沙树吧,沙树,”眼泪在高温下甚至来不及滴落,珠姬嘶哑着嗓子说,“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也许是神明也怜惜这样的母亲,所以回应了她的愿望。
当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九尾的大妖却恰好走过此地,听到了婴儿唯一的一声啼哭,一个身上混合着奶香与血腥味的婴儿。
这位源氏的姬君,用自己的生命与爱意给孩子下达的诅咒就是——
在火焰中活下去,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活下去。
自此,沙树的灵魂便被牢牢地固定在了这具身体中,哪怕阎王勾魂,也无法撼动分毫。
漏瑚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岩浆对沙树不起作用,反而是单纯的肉搏还更有效些。
但沙树身后的以津真天也不是吃素的,如同铠甲般的羽毛,尖锐的爪子,每一次都能让他狠狠吃亏。
但是以津真天是不耐火烧的。当火焰一次次灼烧上那漂亮的金色羽毛,以津真天的悲鸣响彻天际,沙树虽然自身也狼狈不堪,但还是拉住了她。
“真天亲,谢谢你啦。”她抚摸着真天那张有些许可怕的脸,神情温柔,“我知道你和三尾狐亲现在都很厉害了,但是。”
“我还是要保护你们呀。”和她当年从偷猎的人手里救下这只小小的以津真天一样。
“啾啾啾!”以津真天从不会怀疑沙树的话,但还是很担心的她就缩小了自身的体型,从巨大的人面鸟变回了小小的一团。
多余的咒力则是流向了沙树,使沙树雪白的发丝染上一层金光。
就像以津真天最漂亮的羽毛。
沙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大概有十几处骨裂,肋骨可能断了一根?幸好没有错位的迹象。
这些伤大多是被爆/炸的余波伤到,但都不算严重。
咳出一口血来,她估摸着大概腑脏有些破碎,但还没有到动不了的程度。
反观对面,虽然看上去每一次交锋都没讨到好处,但其实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自己和那家伙,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动一动封印,把咒力抽取出来的话……沙树赶紧把这个念头放到脑后,三尾狐和真天亲还在,她不能让她们也陷入危险中。
“看来你也是强弩之末了,”看着用雪走支撑自己的沙树,漏瑚冷笑起来,“我承认你还是有几分本事,能收服那些弱小的咒灵。”
“所以,自豪吧!我将给你最盛大的葬礼!”他伸出手,“领域展开!”
“瞎说什么呢,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死去。”双手握刀,沙树从地上拔剑而起,“雪月半庭斩!”
凌冽的刀光与领域的力量即将相撞——
冰封的地面上却突然开出了可爱的小花,一片梦幻的迷境中,双方的刀光剑影都消弭于无形。
“啊,我为什么要打架呢?”
“嗯……好累啊,不想打了。”
猛然惊醒,漏瑚大喊:“花御,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可恶啊,难道你也被这个咒术师迷惑了吗?我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抱起沙树躲过漏瑚的攻击,花御看着还沉浸在幻境中的女孩,开口道:“因为这座山的精灵朝我开口了,他们向我求助,希望我能帮帮这孩子。”
“她是真心对待这座山和山上的灵的。”无论是不是她的式神。
“而且虽然我没有印象,”花御手指点上沙树的额头,她的头顶就开出一朵小小的花儿来,“但自然确实为这孩子打下了印记。”
“这表示她受自然精灵的庇护。”
听到了花御的话,漏瑚也停下了动作,“难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帮助咒灵的咒术师?”
“这可真是……”他冷哼,“太好笑了。”
“沙树大人不好笑!”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狐狸跌跌撞撞地从屋内出来,站到了花御身旁。
迅速抽条长高,她重新幻化成了狐尾女子的模样,呼出一口气,她看向花御:“这位大人,能把沙树大人还给我吗?”
同时她使用魅惑术的力量,试图将沙树从迷境中唤醒。
花御放开了沙树,三尾狐立刻珍惜地捧住女孩儿,用自己的尾巴盖住她破烂的衣衫与伤口。
“啾啾啾,啾啾。”以津真天也落到沙树身旁,用稚嫩的翅尖碰了碰她的脸蛋,希望能够让她赶快醒来。
“太好笑了……这实在太好笑了。”漏瑚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甘地看向那里,“明明只是人类。”
“以我们的计划,与咒灵不同,千年后她也不过一杯黄土,没必要在这里计较。”花御对漏瑚说道,“那个诅咒师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知道了,切,这家伙真是好运,捡了一条命啊。”背着手,漏瑚和花御一起离开了这座山。
“你怎么会去那里的?”路上,花御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