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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眼神,猎人对待猎物的眼神。
爱人者对被爱者的眼神。
“怎么了?”
林笛轻声问她。只能是轻声,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干涩沙哑,她也回望宋霏。
“姐姐,”宋霏把头埋低,在她颈边呵着气说话,娇娇的,“我饿。”
像个讨奶吃的孩子,或许是在海中耗费了太多体力,明明来之前刚吸过血,这会儿又想要了。宋霏怜惜地吻着林笛伤痕累累的脖颈,尖利的牙齿却仍然坚定地刺破她的皮肤。
林笛仰头望着天空。
今夜是个好天,重重云层像层叠的花瓣一样,把一轮圆月拱卫在中间,清透的月光洒进她眼睛里,落在宋霏光洁的脊背,辉光闪烁的鱼尾之上。
宋霏头上的进度条已经落到了百分之八十之下。
林笛的手抚上宋霏的后背,张翅欲飞的肩胛骨,正好是一手掌握的程度,如同拢在手心里的蝴蝶。
手指顺着脊柱的沟往下落去,是湿/滑的鳞片,途经腰窝的时候,宋霏整个人颤了一下。
……
吃饱喝足,洗得香香,又可能是在海里泡了很久,身体得到了满足,宋霏自在地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滚来滚去,也没出现什么异样,幸福道:
“啊,好久没睡过又干燥又软和的床了。”
林笛洗完澡出来,顺便接了个电话,是张秘书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她会代林静毓转达。
挂了电话,林笛沉默了一会儿,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林女士作为重点监控对象,她的女儿肯定也不能幸免,宋霏当初回国,许缦柔并没有执意要她回家,也是这个道理。
“姐姐,怎么了?”
宋霏向来擅长察言观色。
“离开玉海湾后,你还想去哪里?”林笛问。
“当然是回家呀……”宋霏话说一半,福至心灵,她也明白她们自身的处境,“重度异化者”,这是一个走到哪儿都敏感的词,“啊,难道我们没办法回家啦?”
林笛点点头。好在她提前做了准备,说是心血来潮也罢,总之买好了房车,备齐了生活用品,足以开启一场说来就来的公路旅行。
“会不会有人来追捕我们啊?”宋霏兴奋抬头,关注点仍然诡异,“这样好像《末路狂花》哦。”
“不会的,他们不敢这么做,又不是真的在演大片。”林笛道,“不过我们得去远一点的地方。西北或者西南,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宋霏咬着唇想了想。
“西北,姐姐!我还没有去过呢!”她很开心地说,“以前去过一次,才到机场呢,就缺氧遣送回来了。现在刚好不会啦,现在我是人鱼,我的体质一级棒!”
“可以,西北,”林笛也是这个打算,往地广人稀的偏僻地域走,“具体的呢?有没有什么目的地?”
宋霏还是想去水边。自从变成人鱼之后,她就对水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水是有呼吸的,有温度的,甚至是有情绪的。比如玉海湾的海水,可能是看惯了来旅游的人们的喧闹,就有一种包容的心态,非常宁静,所以这边也很少出现什么事故灾难。
“天湖吧。”宋霏说,“姐姐有没有去过天湖?”
她想起一个有关天湖的传说。
林笛摇头。那边她也只去过一次,当时是另一条观光路线。
“你想去我们就去。”她也能理解宋霏选择的地点,湖嘛。“再待一天我们就出发,你可以多玩一会儿。”
这一晚,宋霏难得地睡在了人类的床上,当然,林笛没让她和自己睡一起。现在她的状态,已经无法清清白白地和宋霏“纯睡觉”,也无法毫无负担地对宋霏下手。
第二天一早,宋霏便嚷着渴,要去海边。她独自潜去了很深很深的海底,如一条游龙扎入水中。
林笛不知道她跑了多远,跑到了哪里,她送了宋霏入水,就回去处理事情了,顺便找酒店采购了一些食品储在车上。
这一次她倒是笃定,没有再像前一天那样,宋霏撒手没之后,心间泛起即将失去的恐慌。
林笛知道宋霏会向她返航。
她是她的锚。
张秘书也处在密切监控中,林笛试着给她还有林静毓女士发了几条无关紧要的短信,都石沉大海。虽然进行保密任务时就是这样,无法联系外界,但这样的事情来多了几次,林笛有时候会嘲讽地想,哪一天一不小心真要公证遗嘱了,自己都还反应不过来。
和宋霏恰恰相反。林笛和林静毓的联系,就像是两艘幽灵船,时有时无地出现在对方的雷达之中。
依旧是落日时分,林笛去海边接宋霏。
宋霏在水下不能带手机,她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凭空联系的特异功能——或许人鱼和人鱼之间有也说不定——但林笛只在海水中站了一分钟,宋霏便像闻到味道的鲨鱼一般寻来了。
“姐姐!”
出膛的小炮/弹带着水花扑过来,当然,顾忌到自己的巨力,宋霏又委委屈屈地停下,像一只怕伤到主人的大型犬。
“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林笛拿着毛巾,一边任劳任怨地给她擦头发,一边问。
“当当当当!”宋霏给自己配音,手向上举起,正好用夕阳做自己的背景板,“看!”
手心张开,躺在宋霏掌上的,是一颗圆润的粉色珍珠,色泽中带着一点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