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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之子景啸海是白捡的景氏家主位置,他生的那些狗崽子,也是白得的这些年安乐日子。
鸠占鹊巢,总是要还的。
就在夜夫人与修罗卫完成交易的同时,景岚提剑找到了景九叔,带着景九叔来到了三省阁。
只见景岚亲手关闭了门窗,坐在了父亲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并不急着问话。
景九叔知道景岚想问什么,今日柳溪发现了那个月牙儿刺青,景九叔就知道柳溪定会想办法弄个明白。
那些旧事他不会告诉柳溪,只因她兴许会拿了放妻书离开海城。她不知道那些旧事,对景氏而言,也是好事。
可景岚不一样,她如今是东海景氏的家主,她确实应该知道这些事。
景九叔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姓氏是景安当年赐的,他单名一个九字,随着年龄渐大,海城中人都喜欢唤他九叔。
景啸天走火入魔那一年,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打杂小厮。可就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厮,办成了景安这辈子最煎熬的一个决定。
“少主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景九叔恭敬地对着景岚抱拳一拜。
景岚直接问道:“淡青色的月牙儿是怎么回事?”
“那是夜氏的族徽。”景九叔果断回答,“夜氏,就是前家主夫人夜真的世族,也是前朝皇族一脉。”
景岚眉心一蹙,“前朝皇族?”
“两百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已没有多少人记得。”景九叔点头,“当年,大公子景啸天走火入魔,是因为我在他常喝的茶中下了毒。”他语气坦然,正视景岚的惊诧双眸,“他并非老家主的孩子,这也是老家主的意思。”
景九叔竟知道此事?!
景岚佯作不知内情,“所以……大伯父的死并不是意外。”
“不仅是他,还有当年家主夫人夜真的死,也不是意外。”景九叔点头,“毕竟十五年父子情深,老家主待夜真也算是情深一片,本来想饶他们一命……可最后发现,他们是决计不能放过的。”
“为何?”景岚隐隐觉得,景九叔知道的事,与她在辟邪密室得知的真相好像有些不一样。也许,当年爷爷与柳飞扬联手一起造辟邪,就只是单纯的造辟邪。柳飞扬那信上所言,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词,兴许还是夜真故意说给柳飞扬,骗取柳飞扬信任的。
不过,前尘旧事如今再翻出来,也是百害而无一利,没有必要再追究这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九叔沉声道:“夜氏在关外苦心经营了两百年,为的就是复国。夜真作为族女,假意接近老家主,为的也是借我们景氏的手,帮助他们夜氏倾覆天下。老家主被蛊惑多年,险些酿出大祸,掀起天下战乱……”
“九叔,你知道辟邪么?”景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景九叔都坦诚如此,她也不必再装了,“我在【机关冢】下的密室之中,寻到了一只西山柳氏铸兵术造出的机关兽,辟邪。”
景九叔眸光一沉,“那个密室只有老家主才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略微一顿,他恍然,景岚与柳溪是同时失踪的,所以景岚知道多少,想必柳溪也知道多少。
有些事,肯定是不能再瞒着柳溪了。
景岚摇头,“若不是内鬼,我也不知会有那样一个地方。”说着,她想到了另外一层,“这人处心积虑地想让我跟柳溪知道当年的事,九叔,你真觉得他会那般轻易死掉?”
景九叔倒抽一口凉气,事情确实是他想简单了。
“当年老家主暗中清理过一回海城,这数十年来,海城也算是风平浪静,我以为海城里面不会再有夜氏之人。”景九叔回想这数十年的点点滴滴,他与陈先生也算是旧友了,此人竟装得如此缜密,连他都没有识破是假的,怎会那么容易就死在了墙角的机关上?
“陈先生多半只是替死鬼。”景岚下了定论。
景九叔越想越背心发凉,此人还没揪出来,实在是难以入睡。
在这之前,景岚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解——夜氏若要报复景氏,大可在水井中投毒便好,为何偏要潜伏城中,多年不动?
可在这时,景岚忽然想明白了。
夜氏内鬼报复景氏容易,可若能既报复了景氏,又讨好了另外的势力,这样的谋划可谓是一石二鸟,上上之策。
所以内鬼会把海城布局图献给西山柳氏,柳溪才会得到那张图,上辈子才能仗着那张图,伙同魏谏白一起灭了东海景氏。
景九叔发现景岚紧握的拳头在瑟瑟发抖,他从未见过五公子这般目带仇光。
“少主?”
“内鬼定然还在海城!兴许还不止一人!”
当景岚意识到这点,她觉得事情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上辈子以为灭门凶手只是柳溪与魏谏白,哪知他们两个不过是夜氏谋划中的杀人棋子罢了。
“那……”
“暂且按兵不动,我这几日想一想,如何抓这几只鬼?”
“好。”
“柳溪说……辟邪要算她帮海城铸造的……”
景九叔沉默片刻,慨声道:“可惜了。”
“可惜了?”景岚惑声问道。
景九叔点头,“大公子若是没有出事,大少夫人定会是大公子的贤内助。我……不该小人之心,想着有一日她会拿着放妻书离开海城。”说着,景九叔摇头轻叹,“辟邪算她造的,也算是合情合理,至少江湖上能少些臆测,对海城而言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