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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感觉自己胃里又要打结了。这几天在樱井屋里吃饭所咽下去的,那些过分甜腻的味道好像在这一刻又涌了上来。
他赶在老板加糖之前,先服了软:“我付钱。”
樱井立刻改口:“老板,一个草莓味,一个薄荷味,薄荷味不加糖。”
老板被他们逗笑了,拿给樱井两个冰淇淋,还附赠给她一颗水果糖:“小姑娘不要这样和男朋友吵架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开了就好。”
这回换成甚尔和樱井两个人同时脸色僵住。樱井接过糖和甜筒,试图解释:“老板,我们不是……”
甚尔的手越过樱井,拿走自己的甜筒:“走了。”
他懒得解释;这种事情惯来是越描越黑,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樱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追上甚尔。她咬着水果糖,语气含糊的问:“你去出任务了吗?”
年轻男人身上有很淡的血腥气。他应该是洗过澡了,血腥气里面还混有沐浴露香精的味道。
甚尔:“嗯。”
樱井偏过头,好奇的看甚尔;对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背心,黑外套,黑色练功裤,和软底的布鞋。
因为鞋底足够柔软,他走起路来,也如同猫咪肉垫一般,轻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心跳声都巧妙的融合在环境音里,如果樱井不刻意提起一些警惕心,或许都无法察觉甚尔的存在。
他对视线很敏感,被樱井看了一会儿后,甚尔也偏过头看她。
天色渐晚,路边的路灯相继亮起。柔和的昏黄色路灯光芒,也并没有柔和禅院甚尔的脸,他依旧气质锋锐,眼眸冷厉。
只是他看着樱井,目光里没有杀气。甚尔看樱井的目光就和樱井刚刚看他的目光一样,透着好奇,探究。
一对情侣从旁边走过,女孩子气呼呼拧了把男生的胳膊,不满:“你看别人的男朋友,走几步路都要转头看看女朋友在干什么。你呢?你就知道打游戏!”
男生被拧了胳膊,小声反驳:“因为人家女朋友好看啊,要换了我,我也会忍不住一直去看……哎呦!疼——痛痛痛——美智子,胳膊要被你掐断啦!”
那对情侣吵吵闹闹的走远了。
樱井觉得奇怪。她抓住禅院甚尔的胳膊,让他站在原地。禅院甚尔不解,垂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樱井——她往旁边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甚尔,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疑惑:“我们哪里像情侣?”
“这么明显的血缘关系,怎么可能有人看不出来?”
禅院甚尔反应过来。他嘲笑樱井:“有眼睛的人都看不出我们有血缘关系。”
樱井身上混血儿的特征太明显了。她金发,墨绿的瞳,皮肤冷白;而禅院甚尔,则是个从头到尾都明显带着东方男人特征的异性——尤其他深色的肌肤,纯黑的眼眸和乌发,跟樱井站在一起,色差强烈。
再加上年纪相近,被误认为情侣反倒是很正常。
樱井还是疑惑。她歪头打量甚尔,道:“那也不该像情侣啊。你不觉得我在气质上就很适合做你妈妈吗?”
甚尔咬脆筒的动作一滞。
几块脆筒碎片滚落,顺着他的手背落到地上。
甚尔:“那你可以去问问我爸,愿不愿意娶自己的小妹妹。”
樱井居然还真的露出了认真思索的表情。她道:“你父亲好像已经去世了。”
甚尔:“不知道,没印象。”
樱井:“确定是你亲爹?”
甚尔舔了舔唇边沾到的碎片:“关我屁事。”
他把裹甜筒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而且垃圾分类还分对了。樱井吃得没有他那么快,慢吞吞咬着甜筒脆皮。
她想:禅院家的家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失败。
两人走到了十字路口的分叉点。甚尔懒洋洋的两手插兜,道:“禅院家往那边走。”
樱井吃干净甜筒,问:“你不回去吗?”
“不是回去。”
禅院甚尔纠正樱井的话:“禅院是禅院,不是我家。”
禅院对于甚尔来说,是一个不能用‘回家’来形容的地方。
樱井想了想:“那你要去哪?”
甚尔:“随便去哪,总之不去禅院家了。”
“你要离开禅院家吗?”
他垂眸问了樱井一句;问出口时,甚尔心里也惊讶得很——怎么就突然邀请了这家伙一起跑呢?
甚尔想起她那天来救自己;明晃晃的是陷阱,可樱井还是来了。
这样的人,如果不姓禅院就好了。
月色纠缠在昏黄色的灯光中。樱井抬头看了眼月亮,道:“如果让直毘人他们听见你拐带家主的话,你就完蛋了。”
甚尔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我不在乎。”
他才不信樱井是担心直毘人他们。樱井连他亲爹都敢拿来开玩笑,甚尔不信樱井能对禅院家有什么感情。
这人像燎原的火星落地,燃起大火后就要立刻消失不见。
樱井在路口站定。她仰起头,对甚尔说了句话——远处烟花绽放,近路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两个声音交叠,彻底淹没了樱井的话。
灯光晃过她柔软的唇舌,甚尔看见樱井确实是笑了。
他皱眉:“你说什么?”
远处烟花熄了,两人四周落下车尾气,还有灰尘。有些灰尘落到樱井金色的长卷发上,特别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