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悠狠狠拉了一下慕夫人，无声地让她冷静。
    慕夫人冷着脸，想着女儿和自己未来的幸福，转头对杜启笙说：“少帅，明日老祖母便来香城，届时要我们怎么交待？！”
    大抵是热切了些，语气不免有些冲。
    慕悠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杜启笙冰冷的眼神一扫而过，唇角提起。
    那威胁的味道一散发出来，慕暖便感觉到了。
    “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慕暖抬起头，微微遮挡住杜启笙的面容，让他们看不大真切：“杜少帅娶妻，不是老祖母娶妻，要交待什么？”
    慕曦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慕夫人气的嘴唇发抖：“我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了？论辈分，我们是长辈！”
    “既是长辈，说话如此颠叁倒四，还不许小辈质疑一下？”慕暖藏在披风下的小手轻轻拉住了杜启笙：“老祖母要的，不过是少帅身边有个人儿，怎么，我就不是人啦？”
    “噗——”
    刘副官偏头握拳抵在唇边笑出了声，杜启笙忽然心情大好，冷峻的气息消散不少。
    “既然我也是个人，而且已经嫁进了杜家，这不就交待了？”慕暖脸上浮现出困惑，“再塞一个人过来，岂不是让人生疑？到时候老祖母问起来‘哎呀当初让大孙子娶一个，怎地变成了两个’的时候，才是让少帅怎么交待！”
    慕暖忽然发出一声抽泣，大抵是想到私奔这种可耻的事情，身子摇摇欲坠。
    慕夫人咬牙，晓得慕暖向来伶牙俐齿，在言语上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
    她拉住慕曦的手，深吸一口气，缓和几分，道：“少帅，香城人人都知道，我家阿曦与您有过婚约。可如今，您不娶她了，这要让阿曦如何是好！”
    反正多少要让他给点说法！
    这倒是个问题。
    这年头，不管男女双方谁先退婚，吃亏的终究是女人。
    慕暖沉默了下来，看向慕曦。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阿姊。
    也是在慕家给与她最多善意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伤她的心。
    慕悠凝重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少帅，虽然阿曦和阿暖都是我的女儿，但终究是两个人。若是旁人知道，阿曦没有嫁，却是阿暖嫁了过去。我们这做父母的，当真不忍女儿委屈……这样吧。”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蹙眉道：“将阿曦接回您的府中，多少要让老祖母晓得其中缘由，再由老祖母定夺。”
    把问题完全抛给了杜家。
    慕曦咬了咬牙，“爹……”
    慕夫人狠狠拉了一下慕曦，让她闭嘴。
    慕暖想了想，也成。
    不然到时候老祖母问起，这俩人再一番添油加醋，事情落得自己身上反而对杜启笙不妙。
    便点头：“姐姐，你愿意么？”
    “我……”
    “阿曦当然愿意！”慕夫人抢答：“当初要嫁的本就是阿曦！”
    杜启笙偏头嘱咐：“准备另外一张车，接叁小姐回公馆。”
    慕曦面色不动，心中却喜了一下。
    只要能进杜家，后面……后面的事情再说！
    慕暖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姐姐，走吧。”
    她伸出手。
    看着慕暖的掌心，再看看杜启笙，慕曦转身，对慕悠和慕夫人一福身：“女儿……”
    “去吧。”慕悠轻柔摆摆手，叹息一声。
    慕夫人却是乐的不得了：“走之前娘替你收拾一番。”
    杜启笙倒是也不急，就坐在椅子上摸索着双手，上面还残留着慕暖的体温。
    让人惬意。
    慕暖带着慕曦来到院子里，寒风过去，她裹了裹披风。
    原本以为她会说什么，但站了半晌，慕暖什么话都没说。
    “阿暖……”慕曦有些忍不住，轻轻开口。
    慕暖扭头，垮着脸：“姐姐。”
    “阿姊不是要和阿暖争，阿姊只是要……”说着说着，慕曦潸然泪下。
    而慕暖只是揉了揉肚子：“饿了。”
    “……”
    她能不饿么，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饱，又被杜启笙折腾了两次，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慕暖环顾一圈，看到以前的小厨房，眼睛一亮，钻了进去。
    杜启笙出来的时候，只余慕曦站在那，单薄的身子随着寒风一颤一颤的。
    当真是弱不禁风。
    “少帅。”慕曦瞥见那高大的影子，复又低下头，心头小鹿乱撞。
    杜启笙只是看了她一眼，没看到慕暖，眉头皱的更深。
    这丫头不等自己就跑了？
    厨房里忽然传来呯呯邦邦的声音，随即一阵香味传来。
    跟过来的刘副官深深一嗅鼻子，感慨了一声：“这是夫人又开火了？”
    “又？”
    “是啊少帅！您是不知道，夫人做饭那叫一流！可香了！当时送彩礼嫁妆的时候，我和弟兄们有幸……”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大对劲儿。
    刘副官对上杜启笙的眼睛，赶忙闭嘴。
    “那日，你说有事耽搁，便是在这里吃了饭？”
    杜启笙缓缓开口，只是那语气更不对劲儿了。
    “这……呃，是夫人好心，看我们没吃饭，就做了一顿……”刘副官埋下头，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慕暖蹦蹦跳跳跑出来，笑眯眯道：“我做了一些吃食，姐姐可要吃？”
    不等慕曦回答，杜启笙大步走过去，冷冷道：“我吃。”
    “？？？”她好像没喊杜启笙来吃饭。
    慕夫人是铁了心要让慕曦嫁进去，慕曦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足足打包了叁大个箱子。
    刘副官和两个司机合力搬上巷口的车子，进出的时候闻到那飘香的饭菜味儿，忍不住馋了一下。
    想问问自己能不能也吃点的时候，看到杜启笙堵在厨房门口的模样，刘副官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继续搬箱子了。
    慕暖小脸雀黑，自己本就做的不多，眼下杜启笙已经吃掉了一大半。
    她在厨房偷藏的肉烧出来，没几分钟也被一扫而光。
    慕暖捧着一碗白饭发呆，半晌之后冒出一句：“杜少帅，您家里不开火么？”
    是饿了他叁个月还是怎么着？！
    杜启笙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扒饭。
    慕暖青筋直跳，最后气呼呼摔碗挤出厨房，闷声走到门口抠着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