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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乐的眼睛亮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安乐乐想起梦中常开不败的樱花树,下着羽毛样子的雪,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还有,将她带入蝉的梦境的——羽。
羽是一只在春天鸣叫的蝉,然而他周围的同伴们从来都是在夏天才会歌唱,他的声音是永远的那么不合时宜。
“白兰,你对蝉有什么看法?”安乐乐坐在床上,手拘谨地抓着被子。
“蛮吵的小东西,一整个夏天都吵闹得不行。但是进入森林,听着蝉的声音却觉得心情愉悦。真是奇怪呀。”白兰弯了弯眼,计算着伊妮德回来的时间,他可是相当珍惜和安乐乐独处的时间呢。
“老师是想要写关于蝉的故事吗?”白兰心想,原来春和老师开始要写这一篇么,心中有种参与了历史的激动,佯装浑然不知的他继续问,“是写小说?诗歌?还是什么?”
“当作短篇小说,或者是散文?”安乐乐同样有些苦恼,她不知道该怎么给这篇散文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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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春意盎然的温暖,樱花纷纷扬扬,明媚俏丽的女学生们成群结伴地在樱花雨中穿行,恍若春的使者。
然而总有些时候,总有些地方,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比如说,一只在春天唱歌的蝉。
不合时宜的蝉声在娇艳的樱花丛中便显得有些恼人了。
绯红的樱花合该是在天清气爽的晴日里,叫上三五个伙伴,在撒了樱花瓣的草地上铺上一块合乎情调的野餐布,摆上樱团。美食美酒搭配着美景,舒舒服服地赏樱。
突兀的蝉声破坏了春天。
停歇在花枝上的蝉不理会赏樱人的埋怨,孜孜不倦地鸣叫,人们说还不到听蝉声的季节。蝉听不见,还是在春天里鸣叫。
在蝉的寿命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同样是樱花花期的最后一天,有位身形单薄的女学生站在蝉所在的樱花树下感叹。
“多好听的声音呀。”她仰头像是看见了躲藏在樱花下的蝉,浅浅地微笑起来。
不知怎么,蝉突然想要在下一个春天继续唱歌,因为有个女孩在春天里赞美了他的歌声。
于是,蝉在第二个春天也出现了,然而那位曾经赞美过蝉的女学生再没有出现在樱花树下。接着是第三个春天,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第十七个春天,蝉都在春天唱歌。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十七个春天,可是蝉都没有等来那个女孩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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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日了,蝉这般想到,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衰竭。他本就是生命短暂的生物,凭借一句赞美苟延残喘了十七个春天。
今天这将会是他歌唱地最后一天,蝉本能地知道。他趴在樱花树的花枝上如此想到。
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夫人牵着她的孩子恰巧走到了樱花树下,那位夫人听见了藏在樱花下的蝉声。
“呀,多好听的声音啊。”她诧异起来,接着像个小姑娘那般吃吃吃地笑起来,天真纯洁的模样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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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蝉声》是安乐乐答应了羽蝉要写给他的故事,他便是故事里那只春蝉,因破土而出时周围就只有他一只春蝉,他的鸣叫声便显得格外微弱且不合时宜。
羽蝉本该在寂寞和孤独的最后一日死去,伴随着散落的樱花滚入泥土,可是他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赞美。羽蝉便升起了想要再一次听见她的赞美的执念,执念使他在接下来的每个春天都放声歌唱。
他只是想要再一次得到赞美,只要再一次就足够了。
“所以那只蝉变成妖怪了吗?”伊妮德给安乐乐切小兔子苹果,白色的瓷盘和红色苹果兔子,衬映得煞是好看。
“嗯,大概。”安乐乐用牙签扎了一块,呱唧呱唧吃起来,“我不是很懂日本的妖怪。”她无奈地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我会写故事,在我和莫德雷德路过他所在的樱花树的时候,他用樱花的花苞给我下了个暗示。让我入梦去找他。”
#春和景明擅长写故事在妖怪中传播这件事可能和在地狱里任职的某个鬼神有关吧#
“呵。”伊妮德薄凉的笑意漫上眼角,所以她的造物主就那么随意地被日本妖怪拐走了。野蛮人,全都是野蛮人。伊妮德手起刀落,又切下一块块苹果。
“别生气啦,伊妮德。”安乐乐倒是觉得羽蝉的梦境格外美丽,还有那件漂亮裙子,“因为我知道,我是完全仰仗伊妮德的能力,才有这个心力不畏风雨不畏妖魔。”
“要是伊妮德不在我的身边,我才不敢那么轻松,还给他写小故事。”
被顺毛撸的伊妮德的气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是呀,有她在,安乐乐还要害怕什么呢。“开开心心的去看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找到它的美丽之处,是种浪漫的生活情调。”伊妮德的眼神又温柔下来,“可我依旧担忧——在你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中时。”
伊妮德把装了满满一碟的小兔子苹果放到安乐乐的手上,自己去洗手。
安乐乐把自己代入伊妮德去想,弱小无力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进入危险未知的地方,而自己只知道她可能有危险。安乐乐嚼着苹果也觉得不香了,因为很担心啊。
“嗯?”伊妮德把一枚圆片穿了银链子挂到安乐乐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