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吃这个吗？”白兰弯眼微笑指了一下血橙，“要不然我再让他们运一箱过来好了。”一箱，指的是能装十几吨货物的集装箱那个体量。
    “因为甜味很足, 酸甜口感里的酸味也在接受范围内。嗯，是我喜欢的水果类型。但是，运就不用再运过来了。”安乐乐讪笑, 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
    虽然血橙早在上世纪八十年就从摩洛哥、意大利数次引入国内种植，但因为种植数量和运输等原因, 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商品化栽种。不过这种情况过几年就会改善了, 因此倒是没必要急于一时。
    白兰说的运一箱来，要么是飞机空运, 要么是邮轮航运。不论哪一种安乐乐都有种将要被橙子淹没的窒息感。
    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甜味足的水果。白兰撑着脸看安乐乐乖巧地吃橙子，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她曾经因为一片橙子林而买下带果林的别墅定居。明明是不需要归宿的无根之萍, 选择停下来……便是选择好了结局。白兰的表情冷了一瞬, 在安乐乐吃完橙子抬头的瞬间白兰又挂起了像是棉花糖一样笑容。
    网络安全的办公室里可以让猫进来，品相非常帅气的大殿官恩赐般巡视了一圈，让经常加班的程序员们得到了一点点安慰。然而大殿官并不让其他人摸它, 不知道碎了多少人的心。
    踩了一地心的大殿官跳到安乐乐怀里，闻了闻她的手，嗅到了熟悉的果香味。像是午后橙子园的味道，是上个世界安乐乐选择的终点。
    “证件什么的，果然是需要时间来修改的，对吧。”白兰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将自己往后一推，远离了自己的工作，他一下蹦起来连带着举起坐在一边的安乐乐，惊起一只大殿官。
    “哎呀，老师长大了就抱不动了呢，真可惜~我们出去玩吧，老师~”
    “……你在可惜什么啊！放我下来，还有都说了不要叫老师了。”和白兰相比，仍旧显得娇小的安乐乐，即便是十五岁的模样依旧能被轻易抱起来。
    ……
    说是出去玩，但是工作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尤其白兰翘班出来摸鱼——安乐乐觉得他最后还得加班补回去。
    白兰左手一串山楂糖葫芦，右手一袋糖炒栗子完美地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里。安乐乐怀抱着大殿官免得它被人踩到，同样手里也拿着一串草莓穿起来的糖葫芦。
    “真的，完全把我给忘记了啊，老师。”白兰的身高比小半年前见到的又拔高了些，尤其是走在他身边的时候，更能感觉出来。走出办公室之后，白兰彻底放飞了自我，眼神幽幽地地盯着啃糖葫芦的安乐乐。
    安乐乐强撑镇定地继续吃，京城的糖葫芦最好吃了，只有在这里吃才会有的感觉，不能浪费了，“不要用中文叫我老师，感觉我的羞耻心要爆炸了。不小心把你忘记，真的很抱歉啦。”
    冬天的阳光并不猛烈，因此显而易见的不够温暖，安乐乐在衣服里面贴了一层的暖宝宝才让自己用不着把自己裹成球。
    “好的，三三~”白兰笑起来，开朗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再揪着这点不放，这件事讲多了反倒不美。更何况他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多在安乐乐面前出现，她一定会忘记这个人。“啊，还有这个。”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摸出一支黄玫瑰，也不知道他刚刚是藏在了哪里。
    “是要我送给你的意思吗？”安乐乐想了下黄色的玫瑰好像是有道歉的意思，“需要我道歉吗？可以用请吃饭来代替吗，我觉得吃饭比较划算，冬天的花太贵了。”
    “不，是祝福的意思。”白兰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拿住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和糖炒栗子，把玫瑰给她，“希望您的一天都有好心情。”
    只要白兰想，他总能轻易地任何一个人拉近距离。然而对于安乐乐这种对距离感格外敏感的人来说，任何试图在她心里走动的人都会被注意。然后再仔细划分是被允许接近，还是按在原地，或者更直接的排斥在外。
    安乐乐不再像过去那般恐惧这个世界，虽然还是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但她收下了。不过她提前说好，“我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动哦，再怎么讨好我，我……我最多告诉你我的大纲。就算是知道了大纲，最终的定稿可能会改变，你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安乐乐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白兰忍俊不禁，他确实是看见结局被改变了，“哈哈哈，倒是不必如此。”您迟早会写完的。
    这下轮到安乐乐疑惑了，如果不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为什么要对她示好呢？白兰到底想要什么呢？
    “新的故事吗？”
    白兰没有回答安乐乐的自言自语，京都出现了三尊大佛，佛像溃散出现的花雨到现在仍旧如同飘雪一般飘舞在京都的街道上。白兰偏头和某个路人对上视线，友好地笑了下，令对方愧走。
    “大家好像都对我的白发感兴趣。”已经不止一个人在路过时朝白兰投去或隐晦或直白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冲国人喜欢白毛。”安乐乐自我调侃了一句，接着想到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一个白子，“是个非常漂亮，而且一看便知道是个受到宠爱的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像天使一样可爱。”
    “我觉得我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表情一定很傻，但是她真的好可爱。”
    正常行走的步伐，谈论及美好事物而闪闪发光的眼睛，健康、活力、向上——泯然众人的十五岁少女，和不知道往哪里走随意地定下终点的女人的影子有部分重叠，又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