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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舍不停地吞咽着口水,闷头吃蚕豆,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道悄然?皱起了眉毛,这个魔星,真是没品。
吃鸡就吃鸡,还扔掉鸡皮,不知道鸡皮乃是鸡身上最美味的部位吗?
周扬狼吞虎咽,将烧鸡干掉,打?了个饱嗝,又?抓起猪头肉。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大块猪头肉,猛然?抛向空中,接着剑光一闪,唰唰唰数下,猪头肉被切成细条,纷纷扬扬洒下。
他这才抓起包裹烧鸡的荷叶,往空中一捞一拢,将所有猪头肉接住。
周扬托着荷叶,歪倒在椅子上,丢几条猪头肉嘴里,再撮一小口酒。
嘶,得劲!
老道又?皱了皱眉,这个魔星,果真没品。
猪头肉最佳吃法就是攥着一整块,一口下去咬下一大片,三两下嗦入口中猛嚼,软烂肥弹,那才叫一个爽!
周扬一边喝着小酒就猪头肉,一边想着如何逃脱。
师姐还在等我,我决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吃得太?饱,我要如厕。”
道舍连忙跑来:“我跟你一起。”师傅入定,他得看住魔星。
周扬看了一眼无痕子,见之恍若未闻,便大摇大摆地下楼,道舍紧随。
茅厕在客栈一楼的后院里。
周扬其实也跑不了,无痕子早就用气机封住他奇经八脉,他不仅丝毫气机动用不了,只?要离开无痕子周身三百米,就会气机紊乱,全身如同分筋错骨般疼痛。
他猜测,无痕子对于灌输到自己身上的气机有感应,只?要自己离开超过三百米,无痕子就操控气机切割伤害自己的经脉,自己就只?能乖乖返回。
周扬也试过忍受这种疼痛,他为?楚馨宁祛毒时千刀万剐都挨过了,这应当不在话下,可惜,只?要自己超过四百米后,老道留在自己体?内的气机就开始绞杀向心脏。
这是要自己的命。
周扬唯有乖乖回来。
这是他五天来斗智斗勇多次逃亡实验出的结论。
他大摇大摆走向茅厕,道:“道舍,你要一起吗?”
道舍摇头,周扬道:“你就不怕我跑了。”一把拽住小道童,两人进?了同一个茅厕。
真臭啊!周扬捂住鼻子。
道舍脸涨的通红,死活要出去,他知道周扬是女子身份。
周扬拽住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急,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作?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如果回答了,我今晚给你多讲一个故事。”
道舍想了一想,不再挣扎,周扬摸出一截木炭,这是他在路途中从升起的篝火里藏下的。
他用木炭在厕门上写:“入道门是否有流程礼序?”
道舍思索了这个问题,觉得可以回答,正要开口,周扬连忙捂住他嘴巴,示意他点头或摇头,道舍点头。
周扬又?写:“入道门的过程让人疼痛难忍吗?”
原来周居士是想知道入道门的流程?难道他想通了,小道童眼睛发亮,思索一下,猛然?摇头。
周扬再写:“入道门前和入道门后,是否有变化?”
小道童思索一下,摇头。
“没有任何变化吗?”周扬再写。
道舍还是摇头。自己五岁入道门,至今什么变化也没有啊。
周扬转了转眼珠,扯过道舍的袖子将字迹都擦掉。
然?后盯住道舍的双眼,问道:“你有没有骗我?”
道舍迷茫,怎么又?开口说话了,于是摇头道:“没有。”
周扬松开他,将他赶到外面,暗道:“难道我猜错了?入道门没有什么陷阱?”
若真是如此?,老道要我入道门,我姑且入之,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
楚馨宁走到樟树下,拈起藤椅中的落叶,坐了上去,这还是周扬走时摆放的。丫鬟要搬走,她却没让。
她靠着椅背,枕上去,略一使力,藤椅开始摇晃。
她闭上眼。
身体?随着藤椅一摇一晃。
她从未这样?放松,这样?悠闲。
好舒服。
阳光穿过枝叶,洒在脸上,很暖和,微微有些热。微风吹拂肌肤,和煦温暖。癞蛤蟆悄悄咕了一声,又?咕了一声;两只?四脚蛇在墙角爬来爬去,也不知它们要做什么;墙沿下有三只?蛐蛐在低鸣,你一下我一下他一下,鸟儿也来凑热闹,东一声,西一声,悠闲自得;
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落,缓缓而下,楚馨宁伸手接住。
是一片樟树叶,颜色翠绿。
楚馨宁举着树叶,透过阳光,看见叶身上的经脉,像是掌纹,像是蜘蛛网,又?像是流水流过的纹路。
万物都很自在,万物都互相融洽。
风在吹,树在摇,叶在落,蛇在爬,鸟在叫,虫在鸣,花在开,水在流,鱼在游,云在飘,阳光在照……
我在,想他。
她想起那天,大中祥符八年,四月二十三。
剑门雄伟,狭道蜿蜒,群山连绵,崖璧孤悬,猿猴哀啼,幽幽深涧。峰巅花海,巨石耸立,星月耀空,双影缠绵。
峰就是峰,耸峭入天,谷就是谷,幽深无底,崖就是崖,壁立千仞。情就是情,发乎于心。
这万物,自然?而然?,生成这般景象,鬼斧神?工,天工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