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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王婆婆又要发火,被骂得心力交瘁的驿卒直接搬出靠山:今夜有一队皇商在此过夜,上房都被他们定了。
王婆婆愤怒的表情立马蔫了下去,变成谄媚的古怪笑容:原来是这样的大人物啊那我们委屈委屈,也是应当的。
大秦国轻视商人,可皇商却是例外。原因无它,大秦国的皇商之所以叫皇商,就是因为它往往直属于某位皇亲国戚。甚至皇商中的领队很可能是某位闲得没事儿干的亲王。
王婆婆脾气再怎么差,也是万万不敢惹皇室麻烦的。不仅是她,其余丫鬟也半是激动、半是敬畏地往驿站里边瞟,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期待自己能被某位皇家人看上,发展一段风月之情。
只有南月安静地站在那儿,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
进了驿站,王婆婆当然不愿意和丫鬟们挤一间房,转头就对南月道:姑娘哟,还是老样子,婆婆我和你一间屋子,也好照顾着你。
南月没有意见。
开门时,驿卒却突然追了上来:请问这位姑娘可是礼部尚书南博远大人的千金?
南月乖巧地点头。
驿卒:刚才那队皇商空出了一间上房,说是要让给南家小姐。这边请。
南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婆婆就欣喜地跟了上去。驿卒却停下脚步,沉声道:这位婆婆,商队的大人吩咐了,房间是只给南家小姐一个人的。
这有什么!我可是南府的高等嬷嬷,自然是要跟着去服饰小姐的。王婆婆无所谓地摆摆手,驿卒只得看向南月。
南月表情仍然很乖巧无害,这回却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驿卒便拦下了王婆婆。
王婆婆气得直咬牙,只得在心里嘀咕,这队皇商定是认识老爷或是少爷的,南月那野丫头还不是沾了南家的光!呸,等她们回了京城,她定让南月在府里没好日子过。
夜色渐浓。
驿站呈四方分布,中间一个景色宜人的小花园,一座凉亭,小桥流水,花香阵阵。无名的房间位置最好,一推开窗,便能览尽整个花园的景色。
无名睡不着,又无聊得紧,便想看看夜景解闷。
结果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坐在凉亭中发呆的南月。
南月换上了一身飘飘若仙的白裙,安静坐在凉亭正中的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望天发呆。
今夜没有月亮,乌云层层,也不知道她在看个什么。
无名突然柔和地笑了。
她上一世有个妹妹,小家伙腿脚不便,也喜欢像南月这样,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发呆。
南月望天,无名望南月,不知道过了多久,夜空中云层越来越厚。一滴雨从天而降,打在花园里一株芭蕉叶上,引得秋叶轻颤。
根本不给南月反应的时间,雨点便绵密地落了下来。
夏末秋初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将南月堵在了驿站的小花园中。
眼看雨越来越大,无名不再犹豫,拉起披风,翻窗飞身向凉亭而去。下一刻,无名便双手支起披风,将南月娇小的身躯笼罩在内:走?
南月几乎被无名圈在怀里。
她闻着扑鼻的冷香,脸色微红,却没有推拒,努力地伸手帮无名扶住半边披风,两人一块儿朝屋檐下跑去。
或许是吹了风的缘故,南月的手指触到无名手腕,有些凉。无名鬼使神差地放开披风,将南月的小手握进手心,轻轻摩挲。
她没有看见,南月的耳根红了。
短短几步路距离,便到了屋檐下。无名放开披风,又自然地放开南月的手,一双狐狸眼漾起笑:南姑娘,我送你回房?
南月的房间就在旁边,根本不需要送,无名只是想说些什么,缓解刚才突然摸她手的尴尬。
南月没有戳破,很乖地点了点头:多谢无名姑娘。
屋檐外雨声越来越大。
无名甩干披风上的雨滴,陪着南月走到房间门口。正在南月伸手开门的那一瞬,夜空中忽然划过惨白电光,照亮了整个驿站。
轰!
一道惊雷突然炸开。
南月开门的手立刻颤抖不已,就连瘦削的脊背都抖了起来,显然是怕极了。
南姑娘?怎么了?无名柔声问。
南月回过头来,眼角已经浸着泪水,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没事的我不怕
又一道惊雷轰隆隆炸开。
南月声音抖啊抖:不怕打打、打打雷。
无名:
分明就是怕得要命。
南月说着,又颤巍巍地转过身,要去开门。
无名认输似的叹口气,摁住南月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带:今夜去我房间里睡。
南月又乖乖地点头,抬手抹了抹眼泪,顺带藏起眼中闪烁的惊喜。
无名的房间也没多远,几步路就到了。进了门,南月也不说话,乖乖巧巧地往床上一坐,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无名,看得无名一阵心慌。
这么乖。无名语气无奈,我们才认识两天,你就跟我进了房间。若我是坏人,你岂不是被卖了还要帮我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