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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每南月喊司涟姐姐时,无名笑眯眯地不说话,却总是给南月夹一大块肉喂嘴里去,弄得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只能发出些许含糊的声音。十日过去,无名不知吃了多少飞醋,也不知喂了南月多少肉。于是南月不但没有因为练武而瘦下来一些,脸颊上反而泛起浅浅的婴儿肥,显得愈加娇憨可爱。
对身体娇弱的南月来说,练武的确很苦很难。可是一想到无名,想到在荒原中的那四年,仿佛一切都不是那么难了。
更何况,现在无名就陪在她身边。
而夜间,南月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偷偷钻研二师父给的那本杀字秘籍。
南月感觉不到书上的杀气,可她不笨,她知道书上讲的是如何杀人。书中小字也如扉页的杀字一般清丽娟秀,可所写内容却毛骨悚然。
书中所写简言之便是,如何接近目标,再如何不动声色地杀了他。用小刀、用手指、用发簪、用短针,甚至用一张纸,用一根头发丝亦或是根本不用主动靠近,仅仅用阴谋诡计引导人言,借他人之手杀之,兵不血刃。
世间万物都可杀人。
南月拿到秘籍的第一夜便将它通读一遍,当晚她冷得全身战栗。她思索许久,最终将讲阴谋轨迹那部分撕下,尽数烧掉。
南月很确定,她一辈子都不会用这等暗中操控人言,引导舆论的阴寒招数。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月学习这本书时,心里便不再有负担。虽然学的是杀人之术,但她很清楚,自己绝不会滥杀无辜。她要杀的
只会是想杀她,想杀无名的人。
很可能这辈子,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而已。
南月本质上是个善良甚至有些心软愚善的人。小时候在荒原,无名屡次开玩笑要她改掉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指责她的意思,更没有强迫她去改。
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南月的那点心软,差点害了无名的命,她们也因此分开整整十年。
所以如今的南月彻底想明白了。
在无名和她自己的生死面前,绝不能有一丝心软。
南月绝不会用杀人之术去主动杀别人,但如果有人主动想要杀她们,她绝不会害怕,绝不会心软。
南月握紧手中书卷。
今夜,书中讲的是如何用随身物品杀人,比如发簪,比如衣物,比如兜里的银子
南月看得很认真,她拿着发簪,对着烛火比划。她的动作柔柔的,看起来没有一丝杀伤力,更像是小孩子在把玩手中玩具。
南月对着烛火比划半天,火焰都没有被吹动一丝。若是无名,她一眼看过去,内力就能让烛火熄灭。
南月无害地玩了好半天,突然不经意地伸手,发簪再柔软不过地刺向烛火。
这一刺和刚才数十次比划没有任何区别,连一丝风都带不起,柔柔弱弱,毫无杀气,更没有磅礴内力。
在发簪刺到火边的那一瞬,她的手腕忽然一动,太阴内力顺着经脉涌动。
南月表情纯良无比。
下一瞬,火灭了。
屋中仍然没有一丝风。
南月似是茫然地舔舔唇,又将烛火点燃。
原来如此南月歪头坐着,呈现出思索的表情。她好像隐隐抓住了一些书中所写的内容,趁其不备,杀人无形。
咚咚咚。这时,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
无名?还是二师父?
南月喜欢清静,因此她在房间里时,很少会有下人来打扰。
她无声无息地将书本塞到被子里,将簪子随意往头发上一扎,前去开门。
开门的那一瞬,南月忽然愣住了。
外边传来一道明朗的男声:南家大小姐,我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院里,会不会无聊得紧?今日上街,我便特意给你买了些小玩意儿。
卫鸠!
上一世也是这般,南月受尽家人欺辱,只得一个人缩在小院中,每夜看着月亮无声落泪。
可卫鸠时不时会来拜访她,手中要么拿着糖葫芦,要么拿着各式小玩意儿。卫鸠声音明朗,就像是阳光一般,让那时的南月喜欢极了。
可被他一剑刺死,看见他脸上那一抹嘲讽的微笑时,南月再单纯也该明白了。卫鸠在她面前的好,都是伪装出来的。
卫鸠接近她,仅仅因为她是南家大小姐。卫鸠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好骗。上一世的南月从未想过和南晓依争些什么,她那时喜欢卫鸠,也仅仅是默默将这份喜欢埋在心底,含着泪祝福被卫鸠所喜欢的南晓依。
可是南月怎么也想不到,后来竟然会发生那种事。
十八岁那年,南晓依和卫鸠关系越来越好,两情相悦。可是卫鸠只是南家护卫,身份低微,是不可能娶到南晓依的。
正好,宫里也下了一道圣旨,要南晓依嫁给最受宠的六皇子唐炙做正妃。南月那时不懂朝局,却隐约听下人说过,天下大乱,秦王病危,六皇子很可能会承袭帝位。
南晓依想也不想,就抛下她所爱的卫鸠,决心嫁进宫里去。对南晓依来说,荣华富贵可比虚无缥缈的爱情重要太多。
也就是南晓依决定嫁入皇子府的那晚,卫鸠哭着来找南月,说希望她能帮帮他,帮她将南晓依约到城郊去。他只要最后见南晓依一面,和她聊聊天,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