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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头也不抬:“喜欢!”眼睛恨不得埋进桶里,她拿手摸摸滑腻的鱼身,鱼儿不自在地甩尾,水甩了萧石一脸,她却笑了,一点儿也不恼。
“想不想看更多的大鱼?”是不怀好意的问,但江湖经验浅的小孩听不出来。
小孩惊喜抬眸,眼睛一闪一闪的,脆生生道:“想!”
张云沛把手里糕点碾碎成粉末,递给她:“你一点一点扔进水里,没一会儿就有鱼过来了。”
“真的吗?”
“当然,我不骗人。”
萧石蹲船边上往水里撒鱼饵,没洒两下,衣领又被拎住。
她困惑转头,丹青衣裙的女人垂眸看她:“我怕你掉进去了,拎着安全些。”
行吧,小孩点点头,继续抛鱼饵。
糕点粉末带着粮食的香气,才入水就引来了鱼。
先是黑色的小鱼,饵料都比鱼粗,小鱼唇瓣一翕一动间,饵料渐渐减少,小孩往水里又扔了不少,渐渐焦急起来。
“你不是说会有大鱼吗?”手里的饵料都快扔完了,大鱼还没来,萧石问身边的人。
张云沛成竹在胸,沉稳回答:“等一下,马上就有了。”
话音才落,陆续有鱼朝船边游来,引来的鱼儿体型越来越大,不一而足。
小孩眼睛眉毛弯弯的,开心得不得了。
张云沛也开心得不得了——待会还笑得出来吗?
与船距离有十来米的水下,数条大鱼疾行而来,带着凶狠的架势,如同捕猎者,速度极快,直冲萧石而来,准确地说,是冲着她抛下的饵料,船边围着的小鱼四散而逃。
小孩开心的笑僵在脸上,有汗滴顺着脸颊涔涔而下。
鱼群转瞬到了近前,足有小孩那么长的鱼才一张嘴,水面的饵料就不知所踪。
血盆大口。
凶狠异常。
属于捕猎者的速度。
小孩吓得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后退了好几步,离水面远远的。
张云沛松开拎着的衣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大鱼好不好玩?”
萧石脸色惨白,嘴唇都哆嗦了,吓得直摇头。
***
萧启陪着闵于安在船头坐着观赏景色,顺带消消食,日头下的秋风舒适的很,惬意迷人。
韦嬷嬷并不想打扰小夫妻的温情时刻,但:“公主,驸马,今日就该搬去公主府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个人各怀鬼胎。
公主与驸马成亲,以公主为尊,婚后搬去公主府再正常不过。可一想到没了阿姐给自己打掩护,总觉得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大了很多啊,萧启心里惶惶不安。
任她怎么也想不到,闵于安早把她的马甲扒了个清清楚楚,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闵于安颔首:“知道了,那嬷嬷待会回去就收拾收拾东西吧。”
韦嬷嬷应声退下,把时间留给两人。
按照规矩,没有公主的召见,驸马是不得进入公主闺房的,若公主夜间在房门口点亮灯笼,则驸马被允许进入公主闺房,一般而言,次数不会太多。
萧启琢磨着,自己该以什么理由劝说公主减少召见自己的次数呢。
睡觉打呼?睡姿不雅?磨牙?脚臭?
嗨呀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干脆一开始就搬公主府去不就得了?都在一起睡了几日,公主还能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怎么办啊……
萧启愁得眉毛都皱起来了,方才的惬意不再,只剩焦虑与担忧。
闵于安看在眼里,很是欣赏了一下她烦躁不安的神态——这就慌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驸马,”小公主轻声唤道,等被唤那人的视线凝在她身上,才继续道,“我从小就胆子小,睡也睡不踏实。”
萧启:“?”
“可是自与驸马成亲之后,便再没了睡不安稳的情况。有驸马陪着,我心安。”
“所以,驸马能不能,”说到这里,小公主脸色微红,“能不能每日陪着我睡?”
萧启:!!!
“……”她嘴唇翕动两下,艰难道:“好。”
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也确实是这样的。
都决定要弥补小公主了,现在人家连“不睡一起就睡不踏实”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再拒绝像什么样子呢?
小公主高兴了,萧启就有点伤心。
她难过地想:还是想想怎么把铁板和束胸的棉布藏好吧……
***
韦嬷嬷说话算话,回程的马车路过街道,便命人停下,去买了份糖炒栗子。
喷香温热的纸袋被塞进怀里,萧石才聚拢了涣散的眼珠,从那吓人的大鱼嘴里回过神来。
张云沛摸摸她的头,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这行为真是太恶劣了,给人小孩都吓成什么样了。抱着愧疚的心理,她替小孩剥开栗子壳,把黄澄澄的栗子肉塞进她嘴里。
喷香软糯、唇齿留香。
小孩微眯了眼睛,马上就把方才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真是容易满足啊……张云沛这样想着,又摸了摸小孩的头,很是满足于这个手感。
马车驶动,车帘被带起的风掀起一个角,张云沛不经意扫了一眼,看见有熟悉的面孔闪过。
丞相府的护院乔装打扮了,急匆匆地寻人,却不敢声张,只拿了她的画像询问路人,没惊动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