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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狠狠捏了一把受伤的右臂,传来的猛烈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些许。
她想,不只是迷路。
沙场上练出来的第六感在强烈提醒着她,内心深处有种不安感隐隐升上来,带着愈加剧烈的趋势。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股感觉。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究竟会是什么呢?
***
轰隆隆,轰轰轰。
被乌云和暴雨覆盖的阴暗天际猛地划过几道亮光,几乎要把天给劈亮,雷劈在不远处的树上,直把那腰身足有数人合抱之粗的老树劈得断裂开来。
雷劈过的地方只留一片焦黑,伴着白烟升腾而起,在这雨雾间很快消散。
雷声不断,天一明一暗的闪着,雨,更大了。
马蹄艰难从湿软的泥土中拔出,马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响鼻,开始躁动不安,在原地踏步,想要飞跑起来,萧启几乎就要拉不住它。
闵于安被雷震慑住,直面大自然的威力与躲在房屋里头听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后者只会让你心安,而前者,会让人绝望。
她强忍住心底漫上来的害怕,颤声问萧启:“怎么不走了”
痛感也只持续了一小会,现在萧启右臂几乎麻木,左手拉着缰绳,腾不出手来,于是冲闵于安摇头:“有些不对劲。”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便闭了嘴,没有更多的解释。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只是心底的慌乱愈来愈大,像是一个无底洞。
萧启细细聆听,地面有细微的颤动传来,这是——
“快走!”
她几乎用尽了力气喊出这句话,嘶吼一般。
情况危急,她不能保证两匹马同行而不走散,小公主如果跟她走散,那后果不堪设想,于是须臾之间便做好取舍。
萧启松了一直紧握的缰绳,狠狠一拍马的屁股,任它自由跑走。然后腿部用力一蹬,飞身跳上闵于安的马,落在她身后,接管了她手里的缰绳。
萧启没给闵于安时间反应,她一边调转了马头,双腿一夹马腹,一边用唇抵着她的耳,语速极快:“情况不对,赶紧走!”
马调转了方向,不再是下山,也没有上山。
而是朝着山的侧边上跑去。
马开始跑动,萧启把缰绳塞进闵于安手里。
“握紧缰绳,控好方向!”
闵于安下意识地听从她的话,牢牢攥紧缰绳控制着方向,不让马儿跑偏。
萧启用腾出来的左手,抽出绑在马身上的箭矢,狠狠地插了马屁股,马儿猝不及防被来了一下,吃痛,扬起蹄飞奔起来。
快到几乎要把人给甩下去。
做完这些,担心闵于安手劲小控不住马,萧启又打算接过缰绳。
可是手是伸出去了,却没握对地方,碰到的不是粗糙的绳索,而是冰凉细滑的肌肤,如上好的玉石。
两只手上下叠着,冰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萧启眼眸一颤,倏尔握紧,更加用力地催促马儿狂奔。
闵于安被萧启一系列的动作话语震得不敢多言,又被她握了手,也是心颤。
尽管满肚子的疑惑,也问没出声来,萧启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相信将军。
萧启确实是没有时间和她解释,争分夺秒,受伤处于应激状态的马儿癫狂不已,她努力控制着马已经很费心神了。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几息之间,马儿已跑出了不短的距离,但她们还没有彻底安全下来。
身后,二人方才停留的地方,有滚滚石流滑下,石头、泥土、树木……所有的一切都被推着往下,往日里伫立的物什此刻却像细沙一样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就被推倒。
灰褐色的山石泥土间夹杂着绿色的树木,一齐向下,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
路,塌了。
第40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萧启纵马狂奔,往山的侧边跑,直到身后许久不再传来令人畏惧的颤动,才松了缰绳放任马儿停下。
两个人的重量加诸在一匹马身上,屁股上还挨了一下,马儿也是筋疲力竭。
萧启松了口气,一直憋着的那股劲儿也散了,感受到了迟来的虚弱,压抑着的身体本能反应一股脑涌上来。
四肢湿冷,烦躁不安,也不知道是淋雨太久,还是失血太多,她本能地有些颤抖。
闵于安一路上都没说话,缩在她怀里没有动静,现在停下来,还是没什么反应。
萧启有点担心是方才的变故把她吓着了,放柔了声音问道:“公主,还好吗?”
闵于安没有吭声,只是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萧启莫名的有些想笑,居然会觉得有些可爱,她想,自己真是疯了。这样严重的事情,自己居然还有心思笑。
她努力甩了甩头,把多余的心思都抛出去,轻声道:“别怕,我们安全了。”
“没有危险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闵于安终于有了动静,偏过头来看她,嘴角有血沁出,萧启面色一凝,笑意也散了,她问:“可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受伤,”闵于安摇摇头,“是我自己没注意咬的。”
没受伤就好,只是看那血迹还是很刺眼,萧启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闵于安的嘴角。
补充了一句:“现在还不算太安全,淋了这么久的雨又颠簸许久,我们得找个地方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