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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逃生的容初也确实觉察不出来,老老实实道:“我见你睡着了,想着叫醒你又会很疼,索性就直接给你擦了,谁知……”谁知就能这么巧被林宏撞个正着,登徒子的罪名是跑不脱了,真是千古奇冤!
“那,初初再给我擦一擦好不好?”林含柏话音未落,瞥见容初脸上为难的神情,立刻补充道,“背上疼得厉害,手抬不起来,若是你不愿意,那我就这样睡算了。”
那怎么行?!
受伤的人本就体弱,最容易受到寒邪侵袭,睡在湿被子里,浑身都是湿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容初:“算了,想来都这时辰了,不会有人再来了,我替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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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通闹剧,水早冷得差不多了,容初认命去了伙房又提了一桶回来。
林含柏趴伏在床上,反复冲洗过几遍的帕子攥在手里,容初迟迟没有下手。
门,自然是封死了的。
容初这回长了记性,直接把书架桌案什么的一股脑拖到了门帘那里,因为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她扛完以后,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林含柏瞧她那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见到一贯举止端庄有仪、波澜不惊的人被折腾成这副模样,林含柏居然不厚道地想要看到她更多的一面。
这样衣领、发丝皆散乱的林含柏,是她没有见过的一面,却……让她更心动了。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子你都觉得厌恶;可喜欢一个人,她的每一面,都能勾起你的小心思。
林含柏不自在往被子里缩了缩,脸埋进枕头里,把小心思都藏起来。
还不到让她察觉的时候,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织更大的网。
但是这人吧,永远猜不透别人的心,也就不知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多费力气,容初就已经,有些不对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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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手里的帕子被气温重又染上冰凉,容初也没能下手。
不过就是擦擦身而已,能有多难?可于现在的她而言,却似乎难如登天。
刚才还不觉得,经过林宏闹了这样一遭,她很难再用对待小妹妹的心看待林含柏了。
大邺国人生性羞涩,保守的很,看了未出阁姑娘的脸都是件大事,更不要提,容初还脱了林含柏的上衣,手在她肌肤上……摸来摸去。
林含柏,长大了啊,成个大姑娘了。
十六岁,放在寻常人家已差不多是许配人的年纪,公主不也才十五岁么?都嫁给了阿启,虽是一场骗局,可也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容初抿了抿唇。
所以过不了多久,林含柏也会穿上鲜艳的红衣,嫁给一个一点儿也不认识的男人?
心,狠狠抽了一下,她不是很明白。
应该是舍不得吧,她想,那小萝卜头都长大了,小哭包今日受了这样大的苦都没哭闹呢,长进了。
只是,给林含柏处理完伤口,她投过来的满含热泪的那一眼……
容初摇了摇头,试图把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甩出去。她一向埋首书海,医者最重要的就是任何时候都保持高度的冷静,她也一直都是这样的。
所以,不要再想了。
冷掉的帕子被扔进水里,容初用力拧干,而后碰上了林含柏的脊背。
一会儿的功夫,林含柏暴露在外的皮肤已起了鸡皮疙瘩,容初懊恼不已,想东想西这样久,让她受凉了可怎么办?!
温热的帕子拂过皮肤,带走了附在身上湿湿黏黏的汗水,林含柏舒服地喟叹一声,就觉身上的帕子加重了力道。
背部肌肉覆盖较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微扯动了伤口,她闷哼一声,喉间逸出痛苦的声响。
容初被她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今日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
林含柏当然不会怪她,只是担心容初的状态,轻声问:“怎么了?”
容初摇摇头,想到自己现在在她身后,林含柏是看不见的,才说:“没,只是力道没控制好,有些脱力了。”
又道:“弄疼你了吧?上半身擦得擦不多了,下面……”要不就你自己来?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这样好的机会,林含柏才不会放弃,她顿觉伤口都不疼了,重又充满了力气呢!
林含柏急急道:“我这样子,也不好躬身弯腰,就麻烦初初了。”说是麻烦,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了容初,就是要多麻烦麻烦才好呢!多些纠缠,多些相处,然后~想要快些把这个烂摊子扔出去的容初:“……”对哦,怎么就忘了这茬,第几次了?今日这脑子就像是进水了,还是大夫呢,林含柏的身体才最重要,自己这纷乱的心绪还是收一收的好。
等到终于煎熬着给林含柏擦完身,容初出了一身冷汗,在这寒冷的冬季,也是难得的经历了。
林含柏拉住了打算离开的容初:“疼,睡不着,你陪着我。”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容初毫无防备被她拉得失了平衡,往她身上倒去。
林含柏这伤可受不得压!
容初生平第一次做出了如此迅速的反应,她弓起身子,两手用力撑起自己,好歹没压到林含柏身上,不然这伤药可就白上了,又得重新来一次!
等心跳恢复,容初才有心思去想别的,她依稀记得,林含柏是说了句什么话的,可她太紧张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