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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里,除了沈悦然,就只有沈同舟不知道黎明月的来历。
郑曼:“你们寄来的衣服我收到了,确实是失传的工艺——花纹样式像是这边唐朝的,主人等级不会低于二品。”
黎明月微笑:“伯母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两人座位临得近,很快就其中细节交流起来,黎明月对宫中之事了解颇多,细节翔实,听得沈同舟直惊讶对方的历史素养。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功底深厚啊!”他赞叹,又看向沈砚冰,“不要懈怠啊,向小黎看齐。”
一桌人暗笑不语,只有沈悦然举手赞同:“向黎姐姐看齐!”
众人笑开,都没有深究,再次谈天说地,聊起见闻和琐事。
黎明月很喜欢沈家的饭桌气氛。
“很轻松。”她坐在二楼沈砚冰卧室的床缘,忽地伸臂往后躺下,“好舒服。”
沈砚冰坐在书桌前,转椅转向这边,笑:“你们皇家吃得多丰盛呀。”
“但很无聊。”黎明月回忆着,“要么一个人吃,要么很多人,大家都不说话。”
菜色虽多,但也不过是进食罢了。
现在的黎明月回想起这些,伤感的情绪已经很淡。
“都已经过去了。”她看着现代纯白的天花板,脚搁在了沈砚冰的大腿上,嫣然一笑,“现在很好。”
沈砚冰挠了挠她不安分的脚丫,黎明月大笑着缩到了床上,“不要。”
过去的阴郁深沉远去,只有那份纯粹长存。
次日小年,沈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家政阿姨这段时间放假,家里也就只有这段日子需要亲自打扫下厨,一大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沈同舟和沈原去沈老爷子那走了一遭,回来时添置好年货,很快就加入了扫尘的队伍。
“爷爷奶奶怎么还不回来?”沈悦然还等着沈原父母回来给她带礼物,“他们不会迷路了吧?”
黎明月摸她的头,“再等几天呐。”
因着这二位不在,沈原一家嫌家里别墅冷清,这几天都一直往这边跑。
“春联买回来了!”沈同舟翻着刚买回来的大箱子物件,展开红纸,“今年是请老爷子写还是找郑珂?”
沈砚冰走过来,“明月就可以。”
沈同舟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小黎也是学书法的啊!”
他把春联纸铺开在了桌上,沈砚冰去二楼书房拿了笔墨下来,问:“想好写什么了吗?”
黎明月对这一套很陌生,景朝并没有贴春联贴窗花的习俗,她一边好奇地查着历史渊源,一边摸着略显毛躁的春联纸张。
大红印着金边花纹的厚纸,沈砚冰把毛笔递给她,“我念,你写?”
黎明月点头,沈砚冰念的不是网上随便搜的,而是郑老爷子前几天就特意写好的对联。
手起笔落,龙飞凤舞,大字流畅,沈同舟认真盯着,等全部写完,啪啪鼓掌,“优秀!”
沈砚冰无奈地看他一眼,沈同舟在这一方面是典型的沈家人,对字画压根一窍不通。
但这并不妨碍沈大教授欣赏赞美,“年纪轻轻,气势很足啊!”
黎明月谦虚笑,同沈教授聊起书法鉴赏来。
等墨干了,沈同舟和沈原一起贴到了大门前,随后翻出一大叠红纸,“去年不是说要剪窗花吗?”
去年说这话的是郑珂,嫌直接贴的塑料窗花没有半点灵魂,但今年这会儿她去了丈夫家,快除夕才能过来。
沈悦然对这些手工玩意很感兴趣,拿着儿童剪纸刀,一点不需要问的“咔嚓”剪了起来。
红色方形纸很快变成一堆碎片。
沈砚冰:“……你知道要剪什么吗?”
“花花。”沈悦然理所当然,说完像想起什么,转头看黎明月,“黎姐姐会吗?”
黎姐姐当然不会。
黎明月向沈砚冰:“你会吗?”
沈砚冰倒是会,只是水平没法和郑珂比。
她接过剪刀和纸张,叠着刻线,细致地动手,很快成型。
没有过分繁琐的花瓣,也没有其他装饰,就是简单清爽的圆弧窗花。
沈悦然摆弄着,顿了几秒,仰头:“好丑。”
沈砚冰:“……会说话吗。”
沈悦然其实想表达的是简陋粗糙,奈何词汇量不够,只好一个“丑”字行天下。
黎明月扑哧笑了出来,沈砚冰挑眉:“不会吧,连你也……”
“没。”黎明月笑着打断,“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砚冰怀疑这是女友滤镜,将信将疑,黎明月便又道:“可以带回去贴在我的课桌上。”
沈砚冰信了对方的赞美,谦虚:“那倒不必。”
寒假的时光总是快得惊人,黎明月随沈家人一起逛着沙城,和其他亲友聚餐,一不留神就到了除夕前一天。
这天是沈砚冰的二十九岁生日。
除了这些天一直在的沈原一家人,郑珂一家和祖父辈们也都来了,黎明月第一次面对这种阵仗,不由得紧张。
她窝在楼上卧室不想下楼。
沈砚冰忍着笑意,“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
只有几位长辈没见过,大多是熟面孔。
黎明月忧郁:“我怕表现不好。”
“他们对你很好奇呢。”沈砚冰坐在她身旁,“今天是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