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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才人老脸一红,想争辩,但是看看周围的形势,闭口不说话了。
如今是元月下旬,离李妙真三月初七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归真观里的众人便想着将道观清扫一番,用以迎接公主的好日子。
李妙真也投身于大扫除当中,她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丢弃一些用不到的废物。她搬出一竹筐的杂物,这还是师父走后,她从大角观里带回来的。
里面有药材、废弃的瓶瓶罐罐,秃了头的毛笔,以及练习时画的一叠叠星图。她看着就能回忆起过往的有趣时光,边看边笑。
忽然,她从竹筐里拿起一封信,她好像对这封信全然没有印象。
再一看,这封信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天宝十三载,正月二十七,拆。
落款,罗公远。
李妙真一懵,今天,可不就是正月二十七嘛?!
第29章
对于神仙不好好说话这种事,李妙真已经领教很多次了。
她看着信,哼了哼,心道你让我拆,我就拆?她随即走到了斋堂里,将信丢进炉灶的火里面点着了。
都说罗仙师神机妙算,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出自己烧了信?她略有些得意地想。
对于未知的事物,李妙真并不是很怕。神仙通过推演得知未来,而她通过高考了解过去。
烧了信,她继续去暖融融的春光里收拾东西。有个公主的封号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做很多事情也会方便很多。
她挽起袖子在水井旁洗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肩后,斜斜落了下来。忽听素空叫她,李妙真回眸一瞥,眸光温柔如水,秀靥若霞,她的一颦一笑里,是说不出的娇俏灵动。
霞光落满她的白衣,晕染成仙衣,衬得无限美貌。素空见惯了公主的容颜,也呆了下。她还记得自己为何事而来,赶紧道:“公主,宝章县主又哭哭啼啼来找您了!”
“宝章?”
那年她为了救苏发,曾闯入东宫见宝章。后来宝章陆陆续续来过几次归真观,认出了她,亲切喊她小姑姑。只不过,宝章身为闺中女儿,没法整日乱跑,因此她们已经有些时日未见了。
宝章喜欢研究护肤美容的东西,曾经送过李妙真一件在当世罕有,在后世很寻常的东西:洗脸用的澡豆,俗称洗面奶。
“她怎么了?谁还能给她气受呢?”李妙真擦过手后,匆匆往外走。在三清殿前,宝章正小声地啜泣,见她来了,变成嚎啕大哭。
“姑姑姑!”她抱住李妙真,因李妙真略高一些,宝章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呜呜呜,姑姑姑救我……”
李妙真只好拍着大侄女的后背,轻声哄她:“怎么啦?”
宝章看周围人多,还有跟着的侍女,红着眼睛不肯说。李妙真便将她带到寝殿,宝章方才急不可耐的诉苦:“小姑姑,不好了,我阿耶要让我嫁人了!”
“嫁给谁啊?”李妙真问。宝章也快及笄了,在唐代,这个年龄嫁人很正常。
“嫁给虢国夫人的小儿子!”她忍不住大哭:“我阿耶就是胆小,他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跟我阿娘和离,现在还要让我嫁给虢国夫人的儿子,我恨他!呜……”
李妙真看她哭得伤心,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听着宝章一边大哭一边断断续续讲着对杨家的不满,以及太子李亨对她的责备。其实,自从太真娘子受封为贵妃后,已经有多位公主、宗室女嫁入杨家了。
贵妃出自弘农杨氏河中房,原本是个并不显赫的家族。但是现在,他们的血脉和李唐皇室牢牢地拴在一起,这一招,他们还是跟则天皇帝学的。
不过李妙真觉得,拴在一起也没用,李唐皇室里,亲人即仇人。比如说太平公主是李隆基的亲姑姑,但是她又是李隆基杀母仇人的女儿,最后他还杀了她。
“我的姐姐嫁的人,也跟他们有关系。”宝章哭着道。她姐姐是和政县主,嫁的人是秦国夫人的小叔子。
李妙真无语地叹了口气,道:“宝章,你先等等,我最近有件要事要办,若这事儿能成,也许,是一个转机。”
宝章泪眼汪汪道:“好。不过姑姑,如果阿耶真的执意让我嫁人,我就陪姑姑出家当道士!”
……
翌日,东宫那边派了人来,是太子宠妾张良娣。
自从太子和韦妃和离,东宫的琐事,多是张良娣在操持。她是李隆基的表外甥女,年轻貌美,最得太子的宠爱。
宝章昨晚一夜未归,见了她也很害怕,垂手站着不说话。李妙真跟她同辈,且她又是太子的妾室,并没有行礼。
“张良娣请喝茶。”她客气道。
“茶不用喝了,我是来带人走的。”张良娣冷笑道:“小师娘,不要到处干涉红尘事,莫不是动了俗念?”
她张口就喷,李妙真微微蹙眉,不冷不淡道:“良娣中邪了么?倒有些像当年薛才人的样子,有病要治啊。”
张良娣好像真的有点上火了,她脸色一变,将宫人端来的茶盏拍到地上,顿时水溅了一地,瓷杯也碎了。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李妙真抬眼淡淡一瞧,笑了笑。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做,当张良娣自以为她被自己吓着了,正得意的时候,忽然发现茶盏还安安稳稳地摆在小几上。
她愣了愣,有些迷惑,又听到了周围人的笑声,脸上挂不住了。她再次拍飞茶盏,这次用的力气更大,心里也爽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