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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打个机灵,忽然想起那带着猞猁的白衣少女,急忙道:“有有有!今日来了个怪人,天黑看得不太清,眼眸好像是蓝色的……”
“走,看看去!”
里长带着人就往楼上走,敲门无人理会后,一脚踹开房门。店家才刚刚掌灯照亮屋子,就被一只大猞猁一掌拍飞。
小梨从喉咙里发出愤怒且带有威胁的吼声,里长和随行数人纷纷拔出刀。李妙真猛然被惊醒,她起身朝这边走来,黑漆漆的夜晚只能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堵在门口。
“谁?!”她警惕道。
里长也看不清她,但听得这是长安的口音,厉声道:“我是本坊的里长,你是何人?可带通行文书?”
李妙真闻言,一拍脑袋,呀,喝酒误事,她忘。
她非法出城,到处溜达,哪有啥通行文书。
见她沉默不语,里长再次问:“你一个小娘子为何在此过夜?你家大人是谁,叫什么?”
李妙真回忆一下渣爹的名字,她在想要不要现编一个。正想着,里长不耐烦了,又大吼了一声:“你家大人是谁!”
“李隆基!”她脱口而出。
里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道:“你说啥?再说一遍?”
她只得重复:“李隆基!”
里长眼皮子一跳,很快皱眉道:“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抓回去。”
几个人围了过来,小梨紧张地护主。李妙真叹了口气,她从不跟百姓动手,也不想贸然使用道术。
她道:“行吧,我自己走。”反正到了狱里,她就跑。
.
坊里没有监狱,只是暂时把她关押在一个房间里。
李妙真没有带小梨来,她吩咐小梨去城外歇息,也不知道这傻猞猁听得懂么。眼看着天色快亮了,里长还在尽职尽责地审问她。
“你是说,你身为公主还没有封号,生母还没有位份。”里长嗤笑:“小娘子编谎话也要靠谱些,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李妙真冷淡道:“真的有啊。”
“当今陛下英明神武,仁义爱民,岂容你玷污。”里长忍不住伸手数落:“你口中的父亲,薄情寡义,自私贪婪……”
“别说,”李妙真断他的骂声,镇定道:“背后辱骂陛下更不好。”
“嘿!你还真疯了。”里长气极反笑,他看这少女生得极美,但是心智显然残缺。五更已经过去很久,他也饿了,起身道:“看好她。”
他去坊间开门做生意的食肆里吃汤饼,不忘跟同僚说起这事儿,笑得前仰后合:“她一双蓝眼珠子,明明是个胡姬,还妄称是天子之女,这不是笑话吗?哈哈哈哈……”
里长正肆无忌惮地笑着,一个人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里长抬头,看到一个锦衣贵公子冷冷看着自己,他看起来年约十四五岁,容貌清秀,气度不凡。旁边同僚连忙起身,陪着笑道:“哟,什么风把苏公子吹来了?”
同僚对他道:“这位是真阳公主驸马都尉的公子,前日曾来咱们坊间走过一趟……”
里长赶紧起身行礼,苏发摆摆手,神情冷淡:“你刚刚说什么?有一女子自称是公主,排行二十九,没有封号,且有一双蓝眸?”
“对呀,您也觉得可笑吗?”里长笑道。
苏发冷声道:“不,恰恰相反,她说的是真的。她现在人在哪里?”
里长忽然惶恐:“就在不远处的坊舍里,公子,您刚刚说……”
“晚,”苏发叹道:“你困不住她,我去瞧瞧她可还在……”
话音未落,他就没踪迹。剩下里长颓然倒在席上,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恨不得伸手抽自己几巴掌。
……
踏着晨曦的微光,李妙真走在坊间的街道上,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帷帽。
昨儿折腾一晚上,今天她不想多事,还要赶路呢。还未来得及戴上帷帽,一个人迎面走来,看到她惊喜万分:“公主!”
李妙真只有惊吓:“啊,苏发?”
不算星君庙那次,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苏发哽咽道:“公主,你还好吗,三月初七你一去不归,后来听新平姨母说,你触怒陛下……”
“姨母没事。”她宽慰道:“你看,这不好着吗。”
苏发的眼里闪着泪光,他抬起眼眸道:“公主,您随苏发回长安吧!诸位公主都会向陛下求情的,陛下会宽恕您的……”
“呸。”李妙真很嫌弃那个糟老头子,道:“谁要他的宽恕。”
她一袭白衣且黑发披肩,看起来比在宫中更美。苏发望一眼便痴了,他渴望但又不敢靠近,小声道:“若公主执意不肯回长安,苏发也愿意追随……”
李妙真就知道,一见苏发准会被缠住,她开始观察左右准备跑路:“大外甥呀,我一心向道,命中注定要修行……”
“不对!”苏发声若蚊蝇:“您与苏发,有天赐姻缘……”他一着急,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李妙真没听清:“什么?天赐洪福?”
见鬼了,她要洪福做什么?
大概也看出她心不在焉地想跑,苏发知道,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再也没有。苏发鼓足了勇气,心一横,大声道:“天赐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