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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歇着,我去瞧瞧。”李妙真说罢就走了下去,就在刚刚一瞬间,她想到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外头很热,李妙真拦住他们的路,将手放在额上挡着日光,道:“等等!这位老人家犯了什么过错,你要这样惩罚他?”
俩人停了下来,老人不住地喘着粗气。中年人露出不耐烦的脸色,道:“关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
李妙真正色道:“路面不平一声吼,既然有我在,就不允许你欺凌老人。”
“呵,你知道什么!”
中年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指着老人,嘲讽道:“这老翁是我的生父,可从未养我一天,在我襁褓之时,就将我抛弃。他这一生就是欠我的,我使唤他,有什么错?”
老人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大概中年人所说是真的。李妙真扫了他一眼,平静道:“他既然生而不养,那你跟他断绝关系便是,平白折磨一个老人,能改变你的过去吗?”
隐隐,她发觉中年人的经历十分熟悉,似乎跟自身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她不及多想,那中年人崩溃大喊:“你说的容易,但是从小到大,那种没人疼惜的滋味,那日日夜夜的噩梦,我忘不了啊!”
“我知道,我能理解。”李妙真所言都是实情,她真心实意地摇了摇头:“可是你报复他,不也在折磨你自己吗?你的后半生难道要在仇恨和悔恨中度过吗?!”
儒家伦理纲常对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她能看出中年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和纠结。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弃车而去,转眼间没了踪迹。
老人低头垂泪,李妙真递给他一块崭新的帕子。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中不希望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再受苦了。她轻声道:“我无法评判你的德行,但是现在,我想送您回家。”
老人擦着眼泪,哽咽道:“好。”
李妙真绕到小车的后面,正欲用法术推起它,忽然一道狂风从前方卷起,风的速度比她的反应还快,将她倏忽卷离了地面,送入高高的云霄之上。
小梨惊恐奔出:“公主!”
“小梨别怕,等会儿,她就回来了。”
那瘦骨嶙峋的老人忽然换了一副慈爱的语调,一道白烟散去,变成了张果的模样。先前奔走的中年人也回来了,只见他身着道袍,挥着羽扇,原是那叶法善。
“你徒儿可真是有些歪理啊!”叶法善摇扇笑道:“虽说不上对,但也说不出个错来。奇怪,真奇怪!”
“我徒儿的聪慧,岂是你能想透的。”张果笑呵呵道:“最后一关考验已过,是时候让她得知身世之谜了。”
叶法善在原地踱步:“你说,罗老弟这次会来吗?”
“他?”张果意味深长地笑:“恐怕,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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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真睁开眼。
入目便是湛蓝的天空,她从未见过这么纯粹的颜色。她的身下很软,像是云朵织成的被子,让人舒服的不想起身。
她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侧目一看,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湖畔,与天的颜色一致,水与天融合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
而她躺在青青湖畔,岸芷汀兰,幽香四溢。她的身畔是氤氲云气,轻轻碰一下,什么都抓不住。
李妙真懵懂起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像仙境一样美,不远处还有清幽的丛林,偶有一群蝴蝶,在花间飞舞。
她朝着湖水走了十几步,在草地上发现了一个低矮古旧的石碑,上面刻着篆书一样的汉字。好在李妙真这些年遍阅古籍,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字。
云梦泽!
难道就是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像神境一般的地方?
李妙真想起一句诗,诗中说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云梦泽是水,千年来慢慢被蒸干了,不复存在了。
她觉得这个地方像是云上,明明脚踩在草上,却像是在虚空中行走,没有踏在平地上的感觉。她在想,难道是云梦泽的水汽回到了天上,所以重现了神境吗?
想着,想着,李妙真已经走到了湖畔,俯身好奇地望着湖水。
然而,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容颜,而是一条龙在水里游荡。那龙抬起头的刹那,李妙真对上了龙的眼瞳,是跟自己一样的天蓝色。
李妙真心中一动,是她!
龙并不是看向自己的,而是直奔一座很眼熟的城市。李妙真认出了那是长安城,毕竟她曾无数次在上空俯瞰。
龙一次次想要入宫,但是城隍和神灵们千方百计阻扰。龙化身成美艳的女子,却被拦住了要通行文书,差点进了大牢。
最后,龙吸取经验教训,变成了一个死在驿馆里的胡姬模样,冒充她的身份进城。
她叫,曹野那姬。
龙骗过长安城里的神灵入了宫,利用绝美的姿容赢得了帝王的瞩目。李妙真凝眸看着,身子微微前倾,垂下的手触碰到了冰凉的水面。
下一瞬,她整个人都被拉入了湖中,没了踪迹。
……
云梦泽又多了一位拜访者。
白色衣摆落到了青青草地上,罗公远面若冰霜,快步朝湖边走去。隐隐,他觉察到这里有人来过,似乎还未离去。
自从那日离开洛阳,他总觉得心中不安,似乎忽略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与此同时,他的思念也如野草般疯长,但这种如痴如醉的感觉里又带着沉沉的压抑,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