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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夫人努力为她的神灵辩驳:“天下之大,总有神灵约束不到地方。效忠神灵,我们会拿回切……”
“他能让贵妃重新得宠,我重新得到陛下的信任吗?”
“不,光明神可以让这天下……姓安。”
红唇轻合,杨国忠被她的话吓得魂飞魄散。他以前是为了勾搭堂妹,才跟她起信仰了拜火教,又不是真心想效忠光明神!尤其是这两年,诸事不顺,他对拜火教的心思越发淡了。
他怒声斥责:“妹妹,你在想什么!我跟安禄山不共戴天,他也恨我极深。更何况,我是大唐的臣子,怎么可能背叛大唐!”
“哟,哥哥这会倒是忠心爱国了。”虢国夫人知晓他的秉性,冷笑道:“安禄山是光明神最亲近的仆人,跟随他,就是效忠神灵。现在天命在安……”
她的话没说完,杨国忠就扑上来堵住了她的嘴:“我求求你,姑奶奶,你可别给我闹事了……不过,照你这个意思,安禄山这狗贼果然如我所料,必然会谋反……”
他忽然松开手,大步往外走,还把跟随上来的虢国夫人推了进去。隔着门,他冷静道:“妹妹先歇几日,过些时日哥哥再来看你。”
听这意思,杨国忠是要软禁虢国夫人。
“你敢!”虢国夫人破口大骂:“你是困不住我的,神灵会派人来救我的!”
……
穿墙出了密室,李妙真笑道:“今日运气不错。”
罗公远颔首,道:“但是李三郎必然不信他。”
“可惜他这肚子的忠心耿耿了。”李妙真嘲讽了句,抬脚往外走。杨家的事情太刺激了,她要回去好好整理下,看看怎样让他们成为冬日的蚂蚱都没得蹦跶的那种。
回到居住的坊市里,他们没有再施展隐身术,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时至正午,坊间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李妙真与他都相貌极好,路上频频回头看他们的人,也不少。
河畔柳树下,白衣少年郎眼巴巴朝路上瞧着,终于眼前亮,跳起来挥着手道:“二舅娘,二舅娘!我在这儿!”
李妙真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还是看到罗公远不悦的神情,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到了傅十七。
“是他?”
“你真是好眼力。”
罗公远被她这夸,浑身难受,赶紧想牵住她的手。只是他慢了步,李妙真恰好抬起那只手,朝那傅十七招了招手:“你在喊我吗?”
傅十七眉眼笑弯弯,跑过来道:“二舅娘,忘了问你住哪,我等了好久呢。”他的眼神移到了旁罗公远的身上,好奇道:“这位道长是?”
李妙真愣了下。
她不知道在大唐有什么词能用来指代男朋友,说未婚夫吧,还担心罗公远空欢喜场。她想了下,道:“我师叔。”
罗公远沉默:“………………”
“好年轻的师叔啊!”傅十七抑扬顿挫地感叹,刷下又把剑拔了出来:“二舅娘,我又练了套剑法,你想看看吗?”
李妙真深知这很有可能伤害罗公远脆弱的心灵,赶紧拒绝:“不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好吧。”傅十七恋恋不舍道:“二舅娘,你要是有空,随时能来桥下找我。”
李妙真没敢答应他,她干笑了声,转身就走。剩下罗公远眸光不善地打量着那个少年,似乎想要探究竟。
傅十七瞅着李妙真离开的背影,慢慢回过头来,触碰到这位师叔不善的目光,笑了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他没有回应,抿了抿唇,追上李妙真的步伐。
傅十七古怪的笑了,转身走了回去。
第85章
因昨夜睡得不太好,今日天刚黑,李妙真早早便歇下了。
门窗外仍设有禁制,莫说是妖魔鬼怪,就连蚊子都飞不进来。她满足地躺在榻上,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
仿佛一片羽毛浮在水面上,身体放松,精神空冥。
无尽的黑暗里她又有了意识,像是熄灭已久的灯烛重新点燃,照亮了这一片天地。李妙真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破烂的土屋外,天空雾蒙蒙的,狂风卷起黄沙,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
土屋里传来悲戚的哭声。
那一声发自肺腑的哀鸣,不像是哭别人,倒像是哭自己。哭声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的主人朝她走来,站在她的身侧,低声道:“虫娘,薛才人已经走了,还是……还是趁早送她入土吧。”
李妙真迷惑地看了常才人一眼,想起来这是马嵬坡。
薛才人殁了。
虽然她待自己不善,但悲伤还是席卷上心头,李妙真强打起精神操持薛才人的后事。这里哪有正经的棺材,南逃的路上,无论是公子王孙,还是贫苦百姓,不过是一张破席早早一卷,埋了了事。
小小的坟冢堆起,她们告别薛才人,继续随着南逃大军入了蜀境。
到了蜀境,日子总算安定下来,没过多久却听说太子李亨已经称帝了。李隆基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围拢在他身边的人心渐渐都有些散了。
李妙真自从送走了薛才人之后,就觉得眼前的一幕幕过得飞快,明明还不曾细看,几个月就过去了。他们从蜀地又回到了长安,李亨修葺了部分的宫室,她也回到了安仁殿。
梨花依旧在枝头绽放,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只是那欣赏梨花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