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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多彩的演艺圈对舞者而言不失为一个极大的诱惑,比起一年才出寥寥几部的舞剧,演艺圈一个月就能有数不尽的新剧筹备,更使这份诱惑无限放大,而且舞蹈功底傍身,在演艺圈就比别人多一份优势,同样的水平可能一直守在舞蹈界只能永远不会出头,但去做演员,或许就能拼杀出不一样的路。不少学过舞蹈的人都会选择去演员的路上搏一搏,况且演艺圈只要冒点尖儿,得到的收入和一心扎根在舞蹈界相比,更是多出几倍不止。
当然也有一心抱着舞蹈梦却因身高、受伤等不可抗的缘故退出舞蹈界的舞者,或就此隐退,或转战影视圈。那么健康和天赋对于留下来的舞者来说,是送他们扶摇九天的清风,亦是一道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思想重担。
因为他们不是无路可退,有时候有余地,比没余地,要难抉择的多。
年复一年在同一个地方和自己较劲,守着寂寞,付出心血,也不一定能换回对等的财富和荣光。
这就是舞者的世界。
寂寞,辛苦,却矢志不渝。
二人对鞮红客客气气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鞮红也回了个招呼。渝辞这便给鞮红来介绍对方,“这位是赛雁儿,这位是楚天丘,都是我高中同学,后来就考到帝都舞蹈学院去了,现在是帝都燕城艺术剧团首席。”
鞮红眉梢微扬,首席!
她转头看向方才进门时注意到的墙面,那墙面上赫然是一张树状图似的舞者榜,渝辞介绍的这两位,正分据男女两榜首位。
名属教坊
第一部 。
鞮红再对舞蹈艺术不感兴趣,也从一些长辈那里听说过帝都燕城舞蹈剧团,这个剧团历史和帝戏帝舞一样悠久,能坐到首席位置的,专业水平可想而知。她没想到渝辞居然为她找来的临时老师,竟是两位首席!
趁赛雁儿和楚天丘把二人带到一个中型练功房后离开去做准备的空档,鞮红凑到渝辞身边道:“你高中哪里上的学校,不是出你这么厉害的演员,就是出舞剧团首席,还一出出俩。”
渝辞被夸的脸不红心不跳,“我们姑苏就是人杰地灵。”
鞮红被她哽了一下,继续道:“其实也不用帮我找两位老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
渝辞笑道:“你恐怕是误会了,一位是教我的。”
鞮红眨了眨眼睛,心里徒然升起一种不明的预感,“你,安排哪位教我的?”
“你主要练习的是身韵和剑舞,雁儿教你。”
“!”
渝辞问道:“怎么了?”
鞮红深吸一口气,梗直脖子,“所,所以你是找那个男首席教你吗?”
渝辞点头,“对啊。”见鞮红有些反常,补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鞮红攒攒衣角,又问:“男,舞者教你,什么啊?”
这个问题可能戳中了渝辞的兴|奋|点,鞮红觉得她答得比前几个问题快得多,“我之前就说过,为了在镜头里面使角色言行举止都很自然,我会在准备饰演一个角色之前,先练习一下形体。冥昭这个角色虽然是古人,但是她经年累月待在幽暗之地,又屡遭身体心灵的迫害,一定不会有闺阁女的娇羞婉转。后来练就绝世武功,执掌天下第一毒门,心性手段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再加上江湖背景,她身上一定要有一种苍古,大气的韵。这种韵除了由内而外生发的感觉,还必须配合上形体。”
鞮红听半天没等到答案,正焦急的不行,偏渝辞几乎连气儿都不喘,越说越快越说越长越说越兴|奋,“我在舞蹈中找了很久这种韵,找了很多以战争为题材的剑器舞,也找了一些男子古典舞却都觉得不太合适,女子剑器舞偏灵动飒气,冥昭身上不该有这种无坚不摧的锐意,相比下来更适合岐飞鸾,男子古典舞又过于阳刚,恣肆,硬朗,冥昭身上似弱非弱,似刚非刚,男子古典舞基本也没有符合这类的舞目。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舞种,完美映衬冥昭的气质,你猜是什么?”
鞮红若不是等着她最后的那个答案,现在都要哈欠连天了,此时渝辞发问,苦哈哈地配合,“是什么呢?”
渝辞乐了,凤眸微弯,里头亮晶晶的,“是朝鲜舞。”
朝鲜舞,是大多数舞蹈生最后学的民族舞种,也是大多数认为最难的一个舞种。
鹤步柳手,呼吸气韵,难倒多少英雄汉。
朝鲜舞舞的就是一个韵,它似是而非,虚虚实实,要是找不到这个点,苦练一个月都未必能进一步。
渝辞为冥昭找的就是这一个韵,没有杨柳拂腰的媚态,却不失女性含蓄之美,没有金刚火炼的硬质,却不失潇洒刚劲的大气。它从天地之初走来,历经千百载岁月,受百家争鸣中儒家影响,持中庸秉礼学,走到当代人的眼前。
降神逐鬼,长鼓震天,即便是女子来舞,也不闻闺阁脂粉气,只有雪落松柏,风过流云。
渝辞说完,笑着看了鞮红一眼,将杯中已经放凉的水一饮而尽。大概是还觉口渴,走到饮水机前开始接水,完全没有看到身后鞮红的脸已经憋红。
谁问你这个啦!!鞮红内心土拨鼠叫。
满满焦虑又不能发作的后果就是,问出了个极度愚蠢的问题。
“我,渝辞,我是问,这个男舞者教你的话,他,他会怎么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