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鞮红也就乐得自在,但是经常突然性就开始发呆,大脑放空时自动整理她破碎一地的纷乱情绪,所幸这段时间戏份还没有到矛盾爆开的时候,难度还算可以接受,也不至于让她在人前露出马脚。揣着这样莫名其妙又繁杂如麻的情绪,鞮红站在冯翼谷的拍摄地,和竹沥坐在一起喂鸽子。
岐飞鸾和竹沥归队后,竹沥像是想到什么,决定带岐飞鸾去一趟冯翼谷。
他之前想了很多种办法想要研制出霓裳的解药,但是因为霓裳毒素蔓延速度很快,且致命性极高,基本没有人愿意,或者说有时间给他试药。路上也不是没有几个豁出去的病人愿意一试,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失败了。竹沥能够采集到的样本不多,这样耗下去效率太低。
竹沥坐在屋檐下,看雨水从瓦砾飞甍上如珠滚玉般滴落下来,烛光盈盈笼罩着那块已经生出新肉的虫疤,梆敲三响,雨听一夜。
那夜,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作下一个决定——
他要以身试药。
行医济世,就是在和阎王爷抢夺性命。
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既然
第一回没能收去他的性命,那便与那阴曹斗到底。
竹沥是冯翼谷第一弟子,但是并没有占据大师兄的位置,他轻装简行一路带着岐飞鸾布施济世,来到冯翼谷中,却不能立刻去见掌门,而是要托守门弟子前去通传方能觐见。守门弟子很快就去而复返,却被告知门派中只能入两种人,第一种是病人,第二种是谷中长老和弟子。
竹沥跟着守门弟子走了,临走前给了岐飞鸾一把玉米苞谷,于是岐飞鸾就被一个人丢在百草坪上,俯首是碧涛千顷,仰目是云霓万象,正纳闷什么竹沥要给她一把玉米苞谷,突然闻长空一声清唳,一只雪白长颈的灵鹤落在她的足边。
“鞮红姐姐,”和鞮红混了几天,天奇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生分的人,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他一边把玉米丢给面前一堆雪白的鸽子,一边扭头道:“你这两天怎么不太高兴啊?长期情绪低落,加上最近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有可能是脾水湿重哦~”
鞮红本来还掀起眼皮打算听他说点什么,一听这话立时又合了回去,随手把手心里玉米全扔了,霎时羽翅扑棱声一片,眼前如落雪纷纷。
“鞮红姐姐,”天奇也喂完了手里的杂粮,撑在她跟前,一双清澈的少年眸子打量着漂亮的姑娘,“你都不笑了。”
“我,我平时就不爱笑!”鞮红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自己跟自己较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玩意,此时被天奇这么一瞅,那双眸子清澈的就像一片湖泊,湖面光洁如镜,仿佛能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全都勾起来似的。偏生她此刻也不知道那些玩意到底具体是什么,藏也不知道怎么藏,只得全部遮掩在眸底,背过身去。
身后的少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鞮红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我听见你叹气了。”天奇耿直出声。
鞮红把脖子一梗,“我没有。”
“我真的听见了。”
“都说了我没有!”
“那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你好烦。”
一旁围观的小嫒,“……”
身为一个时刻密切观察着自家老板一举一动的贴心助理,小嫒早就敏锐察觉到自家老板最近的不对劲。鞮红很少有过这么反常的情况,要说反常那也是前几天突然吃错药熬着夜非要看渝辞演戏,结果等到最后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基本上从那天开始鞮红就再也没有正常的按时吃过饭——因为《子虚劫》剧组睡得不足,但却严格奉行民以食为天,三餐餐餐不落,定时定点简直是我圈楷模,偶尔还会出现惊喜夜宵。
鞮红正满心满眼努力对竹沥设置隔音屏障,猝不及防被小嫒拉到角落。当然冯翼谷取景地点在一个平地比较开阔的风景幽谷,所谓的角落也就是临时设置帐篷里。
“你干嘛啊?”
进了帐篷,鞮红压低声音轻喝一声就把手从小嫒的手里抽出来,顺便奉送一个买一送一的白眼。
小嫒:“……姐。”
鞮红转过头,被沉着脸的小嫒吓了一跳,“你、你到底干嘛,脸这么黑,我拍戏的时候你就躲帐篷里嘛。”
小嫒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在斟酌什么用词,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般,第一句话就将鞮红批了个外焦里嫩。
“你是不是喜欢天奇?”
鞮红差点把帐篷掀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那个小屁孩!!”
小嫒算了算,诚实道:“十八岁了,放在古代都是三个娃的爹了。”
“这能一样嘛!”鞮红难得窘迫道:“哎呀总之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小嫒两手在椅子上一撑,探近鞮红,鞮红猛地一激灵,望向对方的漂亮眼睛染了点湿润,仿佛一只生了警觉的猫咪,和她一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行头丝毫不搭,“你干嘛!”
“姐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耶,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鞮红“嘿呀”一声,“我就不明白了——”话音刚出没几个字就刹了车,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她明白得很,最近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不对劲,只是那种滔滔如洪水的情绪并不来自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