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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后知后觉是不是晚了点,”赵仪瑄不愿买账:“到底是你的眼睛不好使,还是本太子坐的位子不够显眼。”
他居然正式地质问起来。
“殿下恕罪,”宋皎见风使舵而违心地回答道:“当然是下官的眼睛不好使。”
赵仪瑄方纡尊降贵地瞄向她:“既然你有眼疾,这次就算了,下回若还这样,那这眼珠就干脆别要了。”
宋皎很乖觉地点头答应:“下官谨记殿下的教诲,绝不会再有下次。”
赵仪瑄见她有问必答,态度绝佳,心里的气恼不知不觉中消散,瞟了一眼旁边的豫王,见他手扶着椅子,端然坐着,不知是在发呆还是静听。
太子摆够了架子,道:“罢了,说正事吧。”
此时雨稍稍地小了些,可地上的流水声依旧不绝于耳。
豫王的心里也像是雨声跟水声交织,听太子说“正事”,忽地有些紧张。
宋皎却是低头垂眉:“是。”
赵仪瑄道:“你怎么不问是什么正经事?”
宋皎抬头:“这、自然是以殿下说为要,下官怎么敢擅自询问。”
“哦……”赵仪瑄淡淡地:“听说先前御史台的王易清来过,本太子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呢。”
宋皎的心突地跳漏了一拍,知道诸葛嵩必然把所有都告诉了他。
苦笑着她道:“殿下,王大人只是来探望并斥责下官之胡作非为的,难道还有其他要事?”
赵仪瑄瞅了眼还很安静的赵南瑭:“豫王,你告诉她。”
豫王垂首领命,又转头看向宋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日皇上得了一份外地送来的状子。御状上告了两个人。一个是程子励,一个是……宋洤。”
宋皎双眼睁大:“什么?”
程子励是御史大夫宋皎的恩师、程残阳之子,另一个看姓氏就知道跟宋皎脱不了干系,也确实如此,他是宋皎的二弟宋洤。
豫王先看向赵仪瑄,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程子励如今在鹤州府任司马一职,状子上告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至于令弟,说他勾结程子励,把鹤州府的黄金矿藏揽为己有,大发横财,谋害知情之人等。”
宋皎的脸色慢慢变了,她低头看了看手指,想起刚才在诏狱牢房内捏碎那白纸黑字。
王易清借着探监,送了秘密消息进来,但却不是她此刻亲耳听豫王说的这么详细。
王大人的字条上只说有人意欲对程残阳不利,甚至还会拿她做筏子。
所以当时宋皎的那两句话,其实也是表明她的心迹。
没想到情形竟败坏到这种地步,且出乎她的预料,程子励也给牵连进来,甚至还有宋洤!
“这、这其中大概有误会,”宋皎极快地想了想,定神道:“程大哥、呃,是程公子一向正直敦厚,绝不会做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宋皎没有提宋洤,因为她对于这个二弟的品性是很知道的,而且她没有任何把握为宋洤打包票。
但她相信程子励,那毕竟是程残阳的儿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赵仪瑄意义莫名地说道:“哦,听说你跟程子励也算是青梅竹马,交情甚笃的?自然要为他说话了。”
宋皎觉着他的语气颇为诡异,便据理力争:“殿下,我不过是秉公之论,究竟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查证。”
豫王也跟着说道:“这是自然,如今皇上把此事交给了太子殿下,殿下一定会明察秋毫,不会冤屈一个好人……”
“可也不会放过一个罪人,不管他到底是朝廷官员,还是皇亲国戚,”赵仪瑄凉凉地补充,又问:“知道皇上为何让我来料理吗?”
宋皎跟豫王都心里有数,可豫王不便开口,宋皎无奈,总不能让太子殿下自问自答,少不得捧哏道:“圣意如何我等自不便揣测,可料想皇上自然是觉着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一定会秉公处置,查个水落石出的。”
其实,程残阳是豫王的老师,宋皎又跟豫王交情匪浅,这件事当然不能让豫王插手。
但是此事既然跟豫王有关联,如果让别的朝臣去处理,当然也会投鼠忌器,畏首畏尾。
而能够有底气来处置此事的,当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殿下了。
赵仪瑄笑道:“你们两个倒不愧是一伙的,怎么,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饶过程子励跟宋洤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正说到这儿,外头诸葛嵩走到门口,见赵仪瑄一点头,诸葛嵩入内禀告道:“回殿下,已经派专人出城赶往鹤州府,不日就会带程子励回京受审。”
宋皎略觉窒息。
诸葛嵩看了眼赵仪瑄的脸色,却意外地发现太子殿下竟正望着身边的宋皎。
侍卫长正不知要不要说下去,赵仪瑄问道:“宋洤呢。”
诸葛嵩忙回答:“派去宋府的人扑了个空,宋洤不在府内,府中之人也不知他的下落,此刻正派人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赵仪瑄听完,似笑非笑地对宋皎道:“这宋洤是你的二弟,没想到这么快就是难……难兄难弟了,你可知道宋洤在哪儿?”
宋皎摇了摇头,她没有要跟太子说笑的心思,她更没想到自己的身上,竟然是雪上加霜,一重又一重。
颜府的事情还没完,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太子跟前,如今更是这一桩棘手的大事,每一件都足可以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