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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亲手掐死她,免得她总是让自己这么喜怒无常,患得患失。
此时此刻,太子握着宋皎的手,眼神里满满地皆是柔情。
他本以为宋夜光依旧是那么死犟,那么外热内冷冥顽不灵的,无视他曾经的一度挽留,无视他的千里而来。
太子当然不想要承认是为她而来,毕竟宋夜光是这么的“不识抬举”。
何况,就算他说了又如何?她或者不信,或者假装不知道,他毕竟是当朝太子,何必把自己的心扔给她,任凭她在地上践踏呢。
没想到,宋皎会当面说出那么一番话。
恨只恨自己那会儿怎么竟晕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连日赶路太累了……又或者,是被她那一番话所蛊惑。
那时候他虽然是听的真真的,心里却狐疑着,甚至觉着这又是宋皎的另一种“缓兵之计”。
毕竟他不是没经历过的,紫烟巷的那一夜,她不就是用了这种款款温柔的手段?事实上只是想叫他放手。
可恨。
虽然太子心里是很想相信宋皎的话,但还有一丝理智提醒着他,——这次,千万别那么快地就把心放软了。
就在他心底天人交战的时候,宋皎竟主动吻了过来。
当极柔软温热的唇轻轻地贴上来的时候,太子忘了呼吸。
那一刻,在赵仪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像是冰,又或许是……从三里亭诀别时候就凝存于心的那点冷雨的郁结,突然间就碎开了。
他晕了过去。
轻轻地亲着宋皎的手,像是要将上面的伤口跟那些毛糙都抚平一样。
赵仪瑄慢慢地转过身,细看怀中之人。
说实话,此刻的宋皎不是最好看的。
从乘船过江,到船毁人奔波,一直到跋涉进了岳峰直到如今。
她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先前又在泥水之中反扒滚打的,她身上的衫子都破损了几处,头上的发丝散乱,蒙在额头上的网巾都沾了泥水。
她清瘦的非常的明显,就算此刻睡着了,脸色都是难掩的憔悴。
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那因为少眠跟劳累过度而生出的乌青色。
赵仪瑄默默地看了半晌,悄悄地向着宋皎身边挪了挪。
他深恨宋皎的固执己见,三里亭怒火冲天,说的那些话,是真心恨极了的真话。
他等着看她吃大苦头的那天,等着看她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必定会想到他当时的“预言”,也许那会儿她才会后悔她没听自己的。
可是直到现在,赵仪瑄将她网巾上的一点泥草拈了下来。
太子低声喃喃:“宋夜光,你可真是个旷古绝今、天地中独一无二的头号傻子。”
确实没有她这样的人,放着锦衣玉食千般宠爱不要,自己跑到这西南道上历经磨难,甚至命悬一线。
但是他偏偏无可救药地喜欢着这个傻子。
难不成他是比傻子更加的无可救药吗?
很细微的轻嗽,自门口传来。
是内卫听见了他的动静,所以过来询问。
太子虽然不想在此刻离开宋皎,但他才来岳峰,虽然底下的人会负责去料理一切,但到底,还得主持大局。
他只能尽量地,慢慢地抽身而起,小心不去惊动到她。
门外的内卫察觉太子要起身,这才急忙进内,轻轻地扶住了太子。
赵仪瑄才坐起,便察觉不对。
他看看身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中裤竟是给褪了下来。
太子微微皱眉,抬头看向内卫。
这次他亲临西南,并没有带盛公公等人,因知道内侍是禁不起这迅疾如风的千里跋涉的。
他带的是东宫所属十三部中挑出的精锐,分别是医部两人,寻部十二人,卫部四人,暗部两人。
宛国进献朝廷的天马共有二十八匹,他只有八匹显然不够。
本想把豫王的那四匹弄来,但一想,何必这么麻烦,就又从御马监里弄了十四匹,好歹还留给了皇帝两匹。
之前给宋皎药的,便是医部的金石卫李卫长。
李卫长察觉太子的眼神,忙跪地道:“殿下恕罪,这并非属下所为,乃是……先前宋按台因知道殿下有伤,才主动替殿下敷了药的。”
赵仪瑄瞪着地上的内卫,喉头动了动:“你是说,是宋夜光为本宫敷的药?”
“正是,属下见宋按台甚是关切,所以不得不自作主张答应了他,请殿下恕罪。”
赵仪瑄的眉挑了挑,唇角也跟着弯了弯,他却没有把这份愉悦表露的太明显,只淡淡道:“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起来吧。”
金石卫谢恩起身,将已经备好的中裤伺候太子换了。
一边半跪着帮太子整理衣带,一边说道:“复州的管千户已然在外头等候,还有本地的周县尉。按照殿下的吩咐,没有特往永州那里送信,但明日他们只怕就知道了。”
赵仪瑄道:“城内的情形如何。”
“都安稳下来了,已经命人重新修葺城墙,至于伤者、以及尸首等也正妥善处置。”
“贼寇呢。”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管千户他们也是来禀报此事的。”
太子点头,正欲迈步往外,李卫长跟了两步:“殿下一整天水米未进,要不要先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