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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橙子吃了,解酒。”
周礼靠着沙发,没什么精神地瞥她一眼,然后接过她递来的橙子,三两口吃完。
林温观察周礼气色,问:“好点了吗?”
“嗯。”
“那你能把他们弄起来吗?”
四个成年人东倒西歪,包厢里像案发现场,周礼撑起身,走过去踢了踢三个男的,没能把人踢醒。
林温见周礼把任再斌的裤脚给踢脏了,她过去拍两下。
周礼又瞥了她一眼。
“别管了,让他们几个在这儿过一夜。”周礼说。
林温反对:“这怎么行?”
周礼脚步不稳地让出位置:“那你来。”
林温没管那三个男的,她走近袁雪,扶起人说:“让他们三个在这过夜,袁雪要回家。”
周礼大概没料到,再次看向她,这次目光停留稍久,然后扯了抹笑。
周礼的车子停在这栋大厦的地库,林温按他教的,打电话叫来一名代驾。
汪臣潇和袁雪住一起,可以顺带走。周礼醉酒没劲,扛不动,又找来一名KTV工作人员帮忙。
至于另外两人,车里还剩一个座,塞谁都不好,索性就当他们两个不存在了。
林温和周礼先将袁雪两人送到家,从袁雪家出来,林温打算自己坐车回学校,她问周礼:“你一个人行吗?”
周礼问她:“那两个就真不管了?”
“……你能管?”
“不能。”周礼一笑,扯着林温胳膊,把她塞回自己车。
一片雪花落在他手背,瞬间温成了水珠。
周礼扶着车门,低头看着她说:“但管你一个还是够。坐好,送你回学校。”
那天之后,她和周礼终于渐渐熟悉。
至今快要一年半。
五月的路灯下,飞虫在盘旋。
林温手指摩挲玻璃杯,看着对面的人。
周礼现在仍穿长袖衬衫。
黑西装白衬衫,是他工作的着装要求,但凡工作日,他都是这一身。
这身衣服将他包装得成熟稳重,但在林温看来,此刻的他,更像换下正装,刘海搭在眉尾的那一个。
正装的周礼是绅士。
额前碎发耷落的他,冷硬,且更加随心所欲。
那句话仿佛余音不断,林温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周礼看了她片刻,才慢条斯理地说:“这种事本身就是一场博弈,现在是我追你赶。”
“……你这样会让大家难堪。”
“你指的大家是我们还是他们?”
“所有人。”
“真正的朋友只会对你关心祝福,不会让你难堪。”顿了顿,周礼道,“我也不会让你难堪。”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反过来说,这也是你的自以为是。”
“那你是更信自己还是更信别人?”
如果他更信自己,那林温也更信自己,如果他更信别人,那他就该更信林温。
周礼嘴角微微上扬,说:“我更信尝试,不尝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林温反驳:“不尝试就永远不会有坏结果的可能。”
“如果你这句话是对的,那这世界就停摆了。”
一时沉默。
满桌菜热气腾腾,但周礼到现在都还没动筷子。
马路车流不息,周围嘈杂像菜市,灯火下飞虫汲汲营营,只有他们这桌变得安安静静,像两军交战前的无声对垒。
终于,林温把玻璃杯拿起,仰头喝了一口。
这酒五十多度,辛辣刺激,烈的像割喉,后味又显得绵长。
身体的所有感官像被瞬间唤醒。
林温端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两口,然后将酒杯放下。
酒那么烈,却神奇地让她降了温。
她的神态少了几分温顺,仿佛包裹着她的温水被熔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一层薄冰。
林温直视着周礼的双眼,声音清晰:“你先吃饭,待会儿送我去一个地方。”
这是林温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周礼挑了下眉,暂时休战,没再多说什么。
林温就着酒,把小碗凉拌面吃了,也吃了几口小龙虾,另外的没怎么动。
周礼要开车,所以没碰酒。一会儿功夫解决完这顿饭,他结账问:“去哪儿?”
“会展中心。”林温起身。
会展中心今晚的活动将在十点半结束,林温和周礼赶到那时,结束时间还没到。
林温坐车上给彭美玉发了一条微信,等了片刻,有人从场馆里小跑出来,四处张望像在找人。
林温推开车门,周礼给她拿来拐杖。
“你在这等着。”林温杵着拐杖走向不远处的实习女生。
她脚伤那天周礼问过她,是谁把她撞了,她当时确实没看到对方,大厦楼梯间也没有安装监控。
但那栋大厦,每个走廊里都安了监控。
前些日子她脚伤太疼,实在没精力去找人,五一头两天公司又放假,她也没法找同事帮忙。
直到五一假期第三天,也就是她被周礼从家中接走那天,美食节开幕,同事们都回了公司,她托彭美玉去查一下监控。
林温没看到撞她的人,但知道那人没往楼下走,对方直接冲进了她公司那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