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冰淇淋盒子被邱橙微微捏变了形，嘴巴因为吃冰淇淋有点冷麻，变得比平日还要红润。
    宋洁不言语，沉默着，脸色有些难看，眼睛也泛了红。
    邱橙却没有停下来，而是一字一句地说：“之前让我相亲的是你，现在干涉我交往的也是你，我到底怎么做你才满意？”
    说到这里，邱橙咬了咬嘴唇，语气稍微平和下来，对宋洁淡淡地理智道：“妈，我已经26岁了，是个能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你不要什么事都管我，让我喘口气吧，行吗？”
    宋洁眼眶通红地看着邱橙，半晌，她才哽咽着开口：“橙橙，妈管你是为你好，妈只剩下你了，你就是我的全部啊，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你，妈妈真的很怕失去你……”
    邱橙皱紧眉，没立刻说话。
    母亲的话让她窒息到快喘不过气。
    但最后邱橙还是哄了宋洁。
    她明确告诉宋洁不会失去她，就算将来她会和某个男人结婚生子，她也依然是她的母亲。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没结婚的打算。
    时间已经不早了，邱橙让宋洁去次卧休息，自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慢慢吃完了早已经融化成液态的冰淇淋。
    心凉凉的一片。
    嘴巴里充满了香草冰淇淋的味道。
    经历了兵荒马乱的一天，邱橙已经疲累至极。
    她就这么侧躺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邱橙做了个梦。
    在梦里回到了十年前——她和秋程认识的那年。
    那年圣诞节。
    当时倚仗成绩不错就瞎玩的邱橙逃课去了学校附近的网吧，游戏玩到无聊后打开了一部网络推送的适合在圣诞节看的电影。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完，也正好消磨到放学的时间。
    她拎起书包出了网吧，看到旁边有家超市门口摆了棵圣诞树。
    树上挂满了小彩灯，还有一些许愿卡。
    邱橙上前问了问才知道，只要在超市消费满一百元，就能得到一张限定许愿卡，写下自己的愿望来，挂在树上。
    为了拿到一张许愿卡，邱橙买了几盒她最爱的冰淇淋。
    她在许愿卡上写了句话，挂到了那颗圣诞树上。
    然后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许愿卡，一边在天寒地冻的冬天吃起冰淇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所感应，邱橙漾着笑扭脸时，刚好看到秋程单肩背着黑色书包从超市门前路过。
    她立刻扬声喊：“程哥！”
    男生扭脸望过来，一双桃花眼清润明朗。
    邱橙嘴里咬着勺，冲他招手让他过来，脸上盈着明媚的浅笑，语调开心道：“过来呀！”
    秋程没转头走人，而是听了她的话。
    她招招手，他就过来了。
    “吃吗？”她举着被她挖空了中间一块的哈根达斯，问他。
    秋程看了眼她蹭在嘴角的冰淇淋，摇了摇头，低声问：“还有其他事吗？”
    邱橙眨巴眨巴眼，眉眼弯弯道：“我今天看了部电影，里面说，有什么话一定要在圣诞节说出来，圣诞节的愿望都会实现。”
    她仰脸望着他，脸蛋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尖也有点红，嗓音清甜地说：“那我就直说啦！我好喜欢你的。”
    “其实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追你，但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秋程垂眸，像是突然被表白而不知道要作何反应。
    人杵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望着她。
    邱橙到底是女孩子，说完忽而觉得不好意思，语气快速地对他说：“我在这颗圣诞树上藏了和你有关的愿望，你考虑一下吧？想好了给我回复。”
    然后抬腿就跑。
    在跑出几步去后，她又转过身来，一边倒退一边笑着喊他：“程哥！”
    秋程偏头，和她清亮透澈的眼眸对视上。
    而后他就看到，她晃了晃手中的哈根达斯和装在袋子里没拆封的另外几盒，歪头笑着提醒他：“不要随便给女孩子买这个哦！”
    说罢，她转过身，脚步轻盈地蹦跳着小跑离开。
    接下来几日平静如水，秋程并没找她，一直没给她回复。
    元旦假期的时候，邱橙趁父母不在家，邀请了一群关系不错的同学和朋友到家里聚会。
    其中当然包括她觊觎已久的秋程。
    她办这场聚会的目的就是他。
    那天沈城下了2008年的第一场雪。
    秋程来的有些晚。
    他到的时候，大家都在客厅里听着歌喝饮料吃东西。
    邱橙打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外的男生一身黑色羽绒服，素白的雪落了他满身。
    沉静清冷，又不乏温润。
    而他的手中，拎了个购物袋，里面装着每种口味的哈根达斯。
    他把冰淇淋递给她，温声说：“元旦快乐。”
    邱橙受宠若惊地接过来，随即笑开，问他：“你知不知道送女孩子吃这个代表什么？”
    “嗯，”他垂眼望着她，眸中带笑，回道：“知道。”
    “所以才送你。”
    这个牌子的广告语是：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她那天提醒后，他就特意去了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说。
    大概小女生就在意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