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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苏颜颜有些怒了,这人总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事事都要插上一嘴,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陵芜显然不想理她,直接无视了过去,倒是江一岑,自莫宁离开,便满脸心不在焉,听到方才陵芜真君的话,心中别扭感更甚了。
原本他这次拜访除却担心师妹毒伤,主要目的还是探望元矜,他永远不会忘记百年前奋战在最前线,为江氏构筑起一道水源灵墙,以一己之躯抵挡万千妖魔的蓝衣倩影,那将是他心目中永远的神女。
甚至后来对师妹的特别照顾,也是缘于这么多年对元矜的念怀,师妹的确肖似元矜,可事实上,她们又截然不同。
可他却在这日复一日的岁月中逐渐迷失,习惯性照顾师妹,习惯性地对师妹好,最后竟不知自己究竟所为何求。
尽管理智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最在乎的人是当年惊鸿一瞥后又慕念百年的元矜,然而依旧抵不住内心深处的呼唤,就如同方才师妹毫不犹豫扬长而去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担心,本能地想追上去一看究竟,再联想到她离开时那无所谓被人斥责的眼神,江一岑神色慢慢紧绷。
片刻后少年终究压下万千复杂思绪,迅速回神,看向曾经满心倾慕的神女,颇为关切道:“夫人出关后,修行可还顺利?”
元矜摁下妄图跳进她怀中的狐崽,点头示意:“一切都好,你是……江家次子?”
当年仙魔大战,北陆名门江氏惨遭轮攻,江家嫡长子便陨落于那场战役中,她赶到的时候只剩江老门主携全家老幼苦苦支撑,其中给她印象最深的便是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惊人天赋的江家次子江一岑,果不其然,百年后的今日,他已是容连人人称赞艳羡的大师兄。
“承蒙夫人记挂,弟子江一岑,不忘夫人当年救族之恩。”
“江氏能人辈出,命不该绝,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江一岑顿了顿,早前准备好的话现下却是一片空白,也不知在焦虑些什么,他目光轻眨,手中很快出现一个雕工极为精细的圆盒:
“夫人,此为南海异宝水龙珠,家父特命弟子呈上,还望夫人笑纳。”
元矜想了想,最终挥袖收下,江氏承她一情,她收江氏一礼,如此他们也不必时时念着了。
“替我多谢江门主。”
见元矜应得爽快,江一岑心中石头蓦地落地,即刻拱手:“这是自然,若无旁事,弟子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元矜微微颔首,目送他退出殿门后疾速御剑离去,然后偏头道:“子修,我有些话想与你谈。”
容辞薄唇微抿,目光直直延伸至殿外,似乎若有所思。
“子修?”元矜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容辞遽然回神,这才看向身旁女子,待触及她清澈明眸之时,渐渐消去周身冰寒:“阿衿,正好我也有事同你商量。”
如此一拍即合,元矜再同意不过:“送我回水吟居吧,咱们边走边聊。”
一白一蓝两道颀长背影逐步隐没于光圈深处,徒留下安静如鸡的三人,以及……似乎被遗忘的某狐。
对于元矜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狐狸暴躁地刨了刨爪子,然而转头仍是乖宝宝:
“主人,等等我……”
第13章 当然是为了勾引她/我是……
元矜和容辞并肩而行,放眼望去,主峰之上雾霭飘摇,仙林玉树,瀑布溪流,自成一派瑰丽风景。
前方不远处便是玉桥了,元矜缓步走着,终是率先开口:“子修,母亲和星儿不日便将抵达北陆,届时,你可有时间与我同去相迎?”
然而话将将问出,元矜自己便先愣了一下,她原本想说的是“届时你我同去相迎吧”,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就莫名换成了征询的语气,甚至潜意识中生出些微的忧虑……她竟然担心他会回绝!
元矜惊讶地发现,她与容辞的距离感已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完全找不到当年恩爱缠绵的残影,纵然他依旧是她此生最爱的男子,可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的确确不复从前了。
曾经无数个分离的日夜,终究撕裂成他们无法跨越的洪流,只能一点一点看着对方愈来愈远,哪怕不停地翘首遥望,也终将消失于茫茫河海……
所以,她又该用什么,来弥补这近百年的时光呢?
“母亲远道而来,我自然应当前去相迎,”容辞从对徒弟的忧虑中回过神来,黑眸透出些许歉疚:“对不起阿衿,此事本应早些安排,只不过最近宁儿格外顽皮,再加上琐事繁多,便一时疏忽了。”
元矜表示理解:“无妨,莫姑娘尚且年少,你也不必总是一副严师模样,只需与她把道理讲清楚,相信她会明白的。”
这小姑娘骨子里犟,对今日瑶光殿上的事恐怕多有不服。但对错本就分明,于任何人皆是如此,她素来奉行此道,不免多说了两句,然而事实上,这种话由容辞来讲才最为合适,毕竟若依照凡间说法,她如今的处境算是……后娘?
提到莫宁,容辞语气更为严厉,又隐隐透着无奈:“这孩子被惯坏了,最近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是该给个教训。”
嘴上虽这么说着,脑中却浮现今日殿堂内,宁儿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倔强和受伤,与记忆中零星的画面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