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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那几天,不知怎的,突然心情低落起来。
整日跟这些后宫女人们搅缠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先前还想着,用自己的知识,让后宫里人人生孩子。这个目标是实现不了了。让谁生,不让谁生,由皇帝说了算。
至于接生,顺产的那些知识,全部教给了胡青儿。原来她想着,趁着出宫的时候,去跟西洋大夫交流交流。
看能否实现剖腹产。
有些胎位不正的,可以通过按摩调整过来,有些调整不了。只能听天由命,多半是母子都保不住。
自从从赵子龙家里出来那次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出宫。城内的成衣铺和来福客栈,对于她来说,像是玩儿的游戏。
还不如游戏。游戏还能看得见,只是不是实物,摸不着。她这看都看不见。只能从吴应爵的描述得知,房内的布置是什么样儿,生意怎么样儿。再通过吴应爵向外面传递她的想法。
起初,还为赚的几百两几千两银子开心。随着银子增多,银子变成了数字,失去了本身的意义。
她在这宫里管吃管住,要银子有什么用呢?
一想到这种日子,不知道要过多久,就心情沉闷。就是当上皇后又如何?跟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幸亏是养了四阿哥。
看到他咯咯的笑,才觉得日子能过下去。可是孩子终究要长大。用不过几年,他就会娶了媳妇搬出宫外。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等不到娶媳妇。
长的六岁,就要搬去东五所。顶多每日来请安的时候,见上短暂的一面。
再说了,四阿哥即使没有她,有这些嬷嬷太监们照顾着,也能生活得很好。
……所有的想法,归结成一句话:感觉自己活的特别没有价值,没有一个人真正需要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这个皇宫里,她在或者是不在,别人的生活,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就像是故去的钮祜禄氏皇后,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没几个人还想着她,也没有人觉得年纪轻轻就离世,为她婉惜。
现代养生学,有种信念疗法,是指建立在自信心基础上的,以自我安慰,自我激励,平衡心理,排除焦虑和烦恼为内容的现代心理疗法。①
有很多病,通过信念疗法可以治好。
反过来说,心情不好的人,积郁久了,没病也会生出病来。
一场普通的感冒,因为她的心情不好,缠绵了四五日,还没大好。脑袋依旧昏昏沉沉。担心传染给四阿哥,几日没再抱过他。
佟宝珠在犹豫要不要去床上躺着。红云进来通报,说太子来了。
“先带他后殿去见四阿哥,本宫洗个脸梳梳头再过去。”佟宝珠慌忙说。
说话的时候,从塌上站起身。头有些晕,身子晃了晃,扶着一下茶几才站稳。
“佟额娘,您怎么了?”太子冲过来,扶着她的胳膊,急声问:“请太医看了吗?”接着又道,“才几日没见,佟额娘怎么瘦了?”
佟宝珠笑着说:“天冷,一直没出门,可能是在屋里呆的时间太久,令人不适。待会儿出去走走,就好了。”拍拍他的手背,“太子去那边坐,小厨房里熬着红豆粥。你想不想吃?”
疲惫的容颜,凌乱的头发。太子觉得这样的佟额娘十分陌生。他印象中的佟额娘,就像是天空中的月亮,高高在上的淡然皎洁,又像是阳光一样的随意,热烈。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有生病的时候,也有虚弱的时候。别人告诉他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
“儿子想吃,佟额娘吃吗?”
太子退到佟宝珠三四步远的地方问。
没胃口,不太想吃。
佟宝珠犹豫了片刻后,道:“我们一起吃。”以这幅模样,面对太子,往规矩上说,那是不敬。于是又说道:“太子先去后殿看看四阿哥,我先洗个脸。刚在塌上睡着了。”
太子走后,佟宝珠洗了脸,上了妆,又换了身翠绿洒花的旗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满意了。才吩咐宫女:“去看看太子在干什么,叫他过来用红豆粥。”
特意交待,“别领四阿哥过来。”
太子过了年,就八岁了。对病毒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四阿哥才两岁多,稍不留意就可能染病。
后殿里,太子坐在西稍间的绣凳上,四阿哥抠着手指,低头站在他面前。
“……过了年,你就三岁了。又不是小孩子,额娘病了。你怎么不知道陪她呢?就知道跟你的狗玩儿。待会儿,吾走的时候,把多多带走了啊。”
四阿哥飞快地看了太子一眼,又低下了头。方才二哥说了很多话,非懂非懂。最后这句懂了,要把多多带走。
“你说,你是不是错了?”太子盯着他问。
二哥没给他笑脸,又凶巴巴的,就知道自己犯了错。但不知道究竟什么错了。四阿哥依旧低着头不吭声。
四阿哥在德嫔那里会开口说话的事,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当然也知道。
他跟大阿哥讨论过这事,用大阿哥的话说,老四就是喂不熟的鸟。
此时,太子看着这个爱哭的笨弟弟,替佟额娘生气。养他了这么长时间,喂的饭都让他白吃了。教了他那么长时间说话,也都是白教了。
扭头吩咐跟着他过来的哈哈珠子德柱:“把多多带回毓庆宫,三日后再给四阿哥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