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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瑞山距离京城,走官道两百多里地。有庞大的仪仗随行,再加上沿途接见官员,来回一趟,用掉了大半个月时间。
这日,正当康熙琢磨着,待自己回宫,贵妃会不会像他迎接她一样,在东华门迎接他时,张英向他禀报了一件事。为了给七阿哥治脚疾,皇贵妃每日让四阿哥给他洗脚。
“张大人怎么得知此事?”
“臣准备让四阿哥自十一月一日起,同其他阿哥一样,卯时去上书房,午时下学。四阿哥不乐意。臣让犬子劝解四阿哥。犬子向臣提及此事。说是让四阿哥卯时上书房可以,但中午要提前下学。臣再三问原因,犬子说,四阿哥要给七阿哥洗脚。并再三叮嘱臣不要说出去。臣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思考再三,决定禀给皇上。”
康熙笑道:“这可能是,皇贵妃采取的增进四阿哥和七阿哥感情的方法。两兄弟小时候没在一起,感情淡薄。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起来了?”
又道:“这方法管用,你看,现在哥几个关系多好。”
自今年二月开始,三岁的七阿哥就日日跟着四阿哥去上书房。七阿哥不会走路,来回路上,由大阿哥或是三阿哥来背。四阿哥跟在一边跑。进了上书房,就坐在特制的小木椅里。
七阿哥很乖,从不闹人,扰乱课堂秩序,还能跟着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念书。现在已经会背好几首诗了。
这些是有目共睹的。
张英道:“皇子们职慧懂事,兄弟之间的情谊,感人至深,寻常人家的孩子望尘莫及。”
那是当然,朕的儿子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嘛。康熙愉快地笑了一声。
张英道:“臣告退。”
康熙叮嘱:“此事,张大人莫要再往外说。”
张英知道皇上是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去了,没敢再说别的。打了马蹄袖“喳”了一声告退。
快要到京城时,有人来向康熙禀报探出来的消息。康熙听到张明德这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今晚秘密安排他来见朕。”又添了一句,“朕私下里见他,不要让他知道朕的身份。”
晚上,在一处农家院子里。康熙微服见到了张明德,四十多岁,瘦瘦的,束着道士髻。
“听说先生会测命,解命。帮我测一个,测的准;赏千金;不准,滚出京城。”
张明德看到这个不怒而威的年轻人,知道此人非同寻常。慌忙跪地求饶:“小的是贱命,依靠祖传的识人之术,混口饭吃。不敢给贵人测命,贵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滚出京城就是了。”
“你还没测。”
“贵人的命贵不可言,小的不敢测。”
朕是天子,当然是贵不可言。
这时候,康熙对张明德的话,有了几分相信。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生辰八字给他看:“看看这个人的命数。测一下,她会有几个孩子。”
张明德盯着看了一会,记下来之后,掐了一会儿手指,又开始磕头:“贵人先保证不怪罪小的,小的才敢说实话。”
“说。”
张明德又掐了一遍手指,才道,“此人已不在此世。”
“胡说八道。”康熙怒了,一脚把他踹了个仰八叉,气冲冲道,“以后不准入京。”说着话,就往外走,“打他个半死。”
“贵人饶命啊…… ”张明德翻过身,叩着头说:“本该不在此世的人仍在此世,可能是中间另有机缘。只是小的道行浅,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康熙停着脚步,转回身,又拿出准备的一个纸条给他看:“这个呢?”
张明德掐了四五遍之后,道:“……此人机缘飘浮不定。遇贵人相助,将贵不可言;无贵人相助则会沦为阶下囚。”
“现在就打。”
康熙听着凄惨的求饶叫喊声,抬脚出了门。
一派胡言。
如果不是他多次在天坛发誓,不会草菅人命。这样的人,就该活活打死。
入宫是在午后。
进了东华门。康熙左右看看,没看到皇贵妃。倒是四阿哥飞奔着过来,尖声叫喊:“皇阿玛,皇阿玛,七弟会走了……”兴奋的样子,像是不久前,驿兵传回收复台岛的捷报一样。
康熙让人落辇,大步过来抱起四阿哥,大笑道:“是吗?那他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接朕啊?“
四阿哥笑哈哈道:“七弟刚学会走路。额娘说,还走的不稳,不能出门。“搂着康熙的脖子,咧着嘴笑,“儿子很开心。皇阿玛,你开不开心呀?”
“胤禛这么开心,朕当然开心了。准你半天假,下午不用去练习场了。”
此情此景,不但后面跟的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大为惊讶,就连跟着的官员、侍卫和太监们也是一样的惊讶。
除了前年的小年宴之外,皇上还没在公开场合抱过人呢。上次小年宴也是四阿哥。唔,上次是四阿哥闹着要他抱。这次是主动抱,还是当着官员们的面。
明日早朝,怕是会有御史上奏呈,说皇上的此举不妥。
先不说这个。四阿哥都多大了啊,六岁啦。到了正式入上书房的年龄,还被抱着。三阿哥这个时候,都已经住进乾东五所里了。
康熙无视众人的目光,抱着四阿哥坐上了龙辇,“起驾。”转头笑着问四阿哥,“你额娘呢?”
“回皇阿玛的话,额娘在储秀宫温额娘那里,温额娘要生弟弟。噢,儿子有九弟了。额娘说,等着皇阿玛起名字。”四阿哥说完,扭着身子,往后看。看到后面的太子一行,扮了个鬼脸笑。